7. 长生的梨(4/4)
江窈如蒙大赦,取下茶杯,很有眼力见地道谢。“谢谢嬷嬷!”
福嬷嬷瞥一眼她手里的茶杯,曼声道:“今日教二姑娘学礼仪。”
学礼仪,她有经验,江窈暗自窃喜。
“茶杯置于头顶,从这走到墙角,若连续三趟茶水不溢出,便可结束。”福嬷嬷撂下话,让到一旁:“请吧,二小姐。”
她这才见识到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老夜叉太瞧不起她了!当年在京城,教她规矩的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
可她高估了自己。
昨夜顶着碗站了半个时辰,这会腿直打颤,偏偏院中小路还是用卵石铺就的,软底鞋走上去硌得慌。
接连摔碎了三个景德镇白瓷杯后,江窈瘫坐在地,心疼地捡起碎片:“嬷嬷,府里的茶杯是不是都很贵啊,我倒不是懒惰,只是不忍心让府里为我花钱。”
“那就从你月钱里扣。”
狐狸爹悠哉悠哉地,背着手站在院门,不知已看了多久的戏。
谁知江窈听到此话反倒一脸欣喜:“我还有月钱?”
云謇反问她:“怎么,你还不愿要?”
“怎么会!”江窈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问云謇,“爹爹,我月例能有多少?”
“十两银子。”云謇说,待捕捉到了小姑娘眼里的亮光后,才补上一刀:“正好够买三个这样的茶杯。”
这大概是江窈回到云家后,最难过的一日了,头一回体悟到了从至高处跌落、自美梦中惊醒是何滋味。
只得找了个木碗顶着,如履薄冰地走着,小声嘀咕着:“兴许是认错亲了。”
好在云謇未听到。
他在走神,同样的地方,福嬷嬷也同十几年前一样立在树下,甚至茶盏中泡着的仍旧是君山银针。
时间似乎并未流逝,然而细看之下,光阴有迹可循。院中那棵树长高了一大截,当年的福姨成了福嬷嬷,他自己鬓边也生了几丝华发。
曾经那个清冷婉约的姑娘一眨眼在天地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个仅容貌与她有三分相似的小女娃。
又是“哐当”的一声,云謇和福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无奈和困惑。
他看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忍不住问道,“你说,她到底像谁呢?”
福嬷嬷不语,她心知不是在问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