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至（1/1）

晚些时候，林黛玉带着灿灿玩耍，从七巧板到跳棋，她发现灿灿虽然有些懵懂，可却聪明至极。好些事儿只要教一遍就都懂了。等月上树梢头的时候，她帮着灿灿梳洗，换上了新衣裳后，带着他一起睡。

王嬷嬷尽管担心会出问题，可经过这么短短一个下午的相处，她倒是不自觉地就被林黛玉给带偏了。当然，灿灿这孩子也的确是可人疼，长得圆滚滚软乎乎的，乖巧听话，偶尔冒出一两句话来都能叫人甜到心里去。

自己的手有个针口，别看小，他发现了以后还硬要拿药来给自己涂上，叫王嬷嬷忍不住心暖。

她们三人一贯是睡在一起，现在多了个灿灿，也不过是分了林黛玉的床铺而已。王嬷嬷在外头的矮塌上休息，雪雁就在床前的脚踏上头对付着。

等她们都睡着了，灿灿睁开自己的大眼睛，不大放心地挥了挥手，给房间里头放了个小咒语，帮助她们更好入睡的那种。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头去了。

尽管才是个刚刚有灵识的人参精，可有了传承以及从林黛玉身上同感回来的记忆，灿灿已经能独立思考。对于自己的出处，既然林黛玉解决不了，那就他自己想办法好了。

这不，刚刚的那个绝妙的主意这会儿有了实现的机会。

跟在他们后头有一艘大船，雍容华贵，不仅仅船上的摆设布置不是一个档次，连人都多了好多倍。而最中心的舱房里头有个年轻人，灿灿看到他身上有些许龙气，想来是常年跟在真命天子身边，或者就是血脉相连。

他灵敏的感知能力告诉他，那人是个病秧子，而且是久病难愈的那种人。灿灿想了想，忍痛从自己的身上拔下来一小根参须，断成十几块，然后变成药。他打算用这些换一个合法的身份，然后再回到林黛玉身边。

出了船舱，他避开众人的视线，直接跳到了那艘大船上。

灿灿发现现在的这个小世界似乎对他的能力有些许压制，虽然法术都能正常施展，可没了在天上的时候的那份自如。他待在林黛玉身边时还好，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一旦离开了她，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摇摇头，专注在眼下。

船上人很多，灿灿东跳西弹躲开他们来到船舱里，确定了房间后，偷偷从窗口伸了个脑袋，看着里头的少年坐在书桌前看书，他清秀俊朗的面容带着些许病气，闲适的坐姿加分不少，那沉浸在书本里头的样子倒是叫灿灿有些不忍心打扰。

忽然，蜡烛**响了几下，呛人的烟味弥漫开来，少年不停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了。外头伺候的人很是着急，可门锁着呢，又进不来。就在他们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灿灿出手了。

几乎是他将药丸弹进他口中的瞬间，少年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到胃，再送往全身。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挂在窗边的小孩童正对自己咧嘴笑。

“嘻嘻！”灿灿双手撑着窗沿往里头跳了进来，坐到少年的书桌前，将他的东西挪走后，将手指竖在嘴巴前，跟他说道：“嘘，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可就走了。”说罢，看着少年巴眨自己的大眼，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少年看着他，突然大声地对着门口还在坚持不懈地想办法进来的人吩咐道：“本王无碍，不要进来。”再看看眼前的小孩儿，又补充道：“给我送些好克化，嗯，甜食来。”

听到他的话后，灿灿的大眼差点儿眯成小缝缝。也是来了这小世界才知道原来甜点味道这样好，既然对方这么懂事，灿灿也不跟他客气，“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做个交换，用我刚刚给你吃的那些药，换个东西。”

他把自己怎么到来这个世界然后遇上林黛玉的事儿跟他说了，当然包括林黛玉的烦恼，“我知道你能行的，而药你刚刚也试过了，只要你坚持服用，我保证只需要十粒，你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这会儿他哪里还有在林黛玉面前的懵懂无知，明显只是顶着个小孩儿的外表，心智却成熟至极。

尽管他可以施法篡改了大家的记忆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存在，可这样的话，要么得把林黛玉也一起改了，要么就会叫她知道自己的能力，都不大合适。灿灿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能沟通的，而且，若是他有意泄密，自己也下得去手。

久病成医，少年，也就是新任裕亲王爱新觉罗广禄自然知道刚那药多有效。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人绑了直接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一直为自己供药。可理智随即回笼，这孩子虽然小，却显然不是一般人，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住他。

转念一想，既然是机缘，来了就该好好珍惜。对方的要求并不高，给一个小孩儿提供个合理的身份来历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如此，何必交恶。

“你认识我？”广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难得笑着说道：“灿灿，要不我认你当弟弟吧，别找那什么林姑娘了，她护不住你的。”

作为爱新觉罗氏家的人，他骨子里头的优越感不是常人能及。而且，在他阿玛去世后，能连续干掉两个哥哥并且从他们的孩子手中夺得裕亲王这个爵位，年仅二十二岁且病恹恹的他，心性心智都绝对不是常人能够企及。

“可我就喜欢她！”灿灿站起身来，脚上却并没有鞋子，光着脚丫踩在他的公文上，“你身上味道不好闻，你这里的人都不好，还是她好。”说罢，耳朵动了动，躲到广禄的身后，巴在他的背上。

他才刚刚躲好，那边门就被敲响了：“王爷，点心和甜汤都端来了，您看是在这屋里用还是到外头厅里用”说话的是广禄的贴身太监高彩，他对自家主子的喜好可是清楚得很，这大晚上的要吃甜食，绝对有问题。

要知道，广禄平日里一点甜的都不吃，夜里也很少进食，这反常的举动就让人有些慌张。尤其刚刚他守在门口听到那么剧烈的咳嗽声，居然一下子就停了，之后主子说话还如此中气十足，一切都叫他十分疑惑。

广禄将灿灿拉起来抱在怀里，“我这儿可都是我说了算，不像你那便宜娘。”然后走过去开门，一边开门一边跟灿灿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就算他们知道你在，也不敢出去乱说。”

又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把控能力，甚至当着灿灿的面吩咐自己的下属飞鸽传书到京城去要个身份文牒等等。又吩咐高彩去找人给灿灿准备东西，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然后，邀赏似的看着他，等着灿灿做决定。

边上的高彩却被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胖娃娃直接给吓懵了，还有广禄的态度，都叫他心慌。他脑袋昏昏地走出去后，糊里糊涂到了后头，看到了人，机械地将刚刚主子的话吩咐下去，等大家忙慌慌开始各干各的，他才抬头七十五度望天，“这下可真的是神了。”

平日他跟着主子在茶楼听话本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样神奇的情节，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到广禄往日处理不听话的人那些狠厉的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随即吩咐道：“大家都闭紧自己的嘴巴，要是你们自己管不住，我不介意帮着管管！”

说罢，转身回屋，他是贴身太监，广禄身边没有宫女，凡事都得是他。

至于主子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孩子，他得赶紧弄清楚来历才行。一想到府里头的老福晋，以及她那抱孙心切的想法，高彩只觉得脑袋很疼。距离京城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了，可得了解清楚并且好好处理才行。

等他回到房间，看到广禄拿着小勺给灿灿喂食时，差点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高彩赶忙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凑过去帮忙，“主子，还是奴才来喂吧，您也用一点，这是老李的手艺，您会喜欢的。”说罢，就等着广禄把碗和勺子递地给自己，伸手弯腰的样子叫边上的灿灿看着有些奇怪。

不过这些事儿他不关注，只向广禄摇摇头，“我不吃了，你让人拿几个小玉瓶来，我把药装给你，玉质越好保鲜效果越好，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大大咧咧地就上了广禄的床，占据了大半边的位置。

他的一双脚丫子白白嫩嫩的，可没穿鞋就踩地再上了床，还踩过了空出来的大半个床位，高彩都替他捏一把汗。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本性使然，广禄有严重的洁癖。高彩垂头闭眼等着广禄发飙，心里头已经开始想告罪的措辞了。

只可惜，事实再次证明，他家主子是疯了。

只见广禄把碗放下，自己去边上的水盆里洗了手，径直就往床边去了，还伸手示意高彩给他更衣，一边还嘱咐道：“明儿吩咐厨房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表现，若是能叫灿灿喜欢，本王有重赏。”

看着有些傻气的高彩，他提点道：“灿灿是本王新认的弟弟，吩咐下去，都给本王警醒着些，别惹了他不高兴。不然，谁也别想高兴！”说完，也不管高彩是什么个傻模样，躺在灿灿让出来的半边床上，闭目睡觉。

不知道是因为有灿灿的缘故，还是那颗药的确有神效，他躺下去不一小会儿就发出微微的鼾声，叫高彩刚刚回来的下巴再次惊掉了。

他真的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主人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