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月黑风高夜2(1/1)
他紧搂她身把她压进草丛不说,一只大掌还紧堵她嘴不让她发声,这样动作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要多令人遐想有多令人遐想。
尽管她右足疼痛致使浑身不住痉挛,还是一阵激烈挣扎奋力反抗,她已认出他,尽管他蒙着面,但这双精光四射的龙目到底太惹眼!
这个太子怎么又要轻薄她!怎么两人每回相遇都充满诡异!
煌焱始终噤声,搂她的双臂如铁打,无论她怎样挣扎都纹丝不动,他是习武之人,听力较常人敏锐,耳听细碎脚步又走近,心知那两人寻人不着,又返回来。
双眼透过浓密枝桠,隐约看到一双蜀锦玉鞋和一双灰布单鞋,正渐行渐近,低眉面色严峻地向曼妃嫣轻轻摇头,警惕的目光又瞥向那边轻微动静。
曼妃嫣浑身微微打颤,额上冷汗直冒,无力眼神向他暗示方向瞥去,发现逐渐走近的两人,当下明白他意。
他不让她动作,以免引来两人注意,惹上杀身之祸,忍着剧痛朝他点点头,眼中已湿润一片,眼角晕出点点晶莹的泪痕。
月色凄冷,湿气浸骨,怀中人脸色苍白、双唇哆嗦、眸中痛苦,勉力承诺不发出任何动静,煌焱心中丝丝微妙感情涌动,在这危险时刻,总想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脚步声渐响,两人将手中匕首狠狠刺进灌木,此等地毯式搜索尽管费时费力,但使要抓捕之人无漏网机会。
突然肩上一痛,煌焱咬牙,不发出一声闷哼,锁紧眉头将这股痛感忍下。
曼妃嫣大眼看着一滴滴血珠自他肩头溢出,滴到自己脸上,直到两人去远,他才轻哼出声。
他摘去脸上黑巾,挪下身松开她嘴,只听她压低声脱口“你受伤了”,眼中神情之焦急令他心中慰暖,便也觉得没那么痛。
忍痛扶她靠上树干,他到对面靠树坐下,自中衣扯下布片,将受伤臂膀绑好,这才呼口气,目光落对面。
见她身体僵直,始终动也不动,脸色越来越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渐渐变成青紫,他心下暗暗吃惊,起身走去蹲下身,大掌握住她肩,轻声:“怎么了?”
此时才忽然忆起,她适才一直低头抱身,好似受伤,只怪适才情势太紧急,未来得及询问,刚喘口气才记起她不对劲。
曼妃嫣浑身无力,低叹:“我、我中毒了。”见他神色紧张,怕他担心,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怎么回事!”一阵紧张的煌焱目光开始在她身上流连,最终落她腿上。
“右足腕上。”曼妃嫣轻声,再也忍不住疼痛,眼泪流下。
煌焱小心撸起她右裤管看一眼,白皙脚踝两个血洞,沉声:“是蛇咬的!”
曼妃嫣点头,看着自己肿胀发青的右小腿,便要哭出,但还是忍住,哀凄:“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煌焱单膝跪地,将前摆一撩,挽紧在腰带上,神色镇定,“趁毒素还未蔓延至上头,得赶紧把毒吸出!”抬起她小腿,看样子是准备他来吸。
曼妃嫣忙阻止:“不可,你是太子,未来一国之君,不能因我有任何闪失。我刚中毒,毒素蔓延没那么快,暂时死不了,你先带我回家,我爹会想办法出来。”
眼看她嘴唇青紫,居然还说什么毒素蔓延没那么快,真是个傻姑娘,说话都已气若游丝,居然还在逞强。
煌焱眉头蹙紧,不悦:“我绝不许你在跟着我时出事,像上回那样!”话音落,也不多作解释,俯身双唇贴她冰凉的皮肤上,吸口毒血,吐地上。
曼妃嫣头晕脑胀,未听清他话,什么“像上回那样”,看他俯身为自己吸吮蛇毒,只是心痛。
毒性有点猛,刚吸一口,便觉喉头干涩,火辣辣烧,但他忍住将双唇再度贴上,吸口又吐出,直吸至十七八回,只觉头晕脑胀,视线变模糊。
曼妃嫣微弱摇头,轻声:“不,不要,别再吸了,你会死的!”伸手想推开他,可他太固执,坚决不肯让开,无奈又手上无力,根本推不开,只能眼睁睁看他将蛇毒一口一口吸出。
她心中难过,靠树干默默流泪,直至二三十回,吐出的血才全变鲜红。
他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单手伏地醒半晌,勉强缓过劲,靠仅存意志撑着,翻衣用力自中衣扯布,将她右足踝紧紧包扎,抬脸拧眉看她,“好好歇着,天亮我带你回城找御医瞧瞧,吃点药便会没事。”
曼妃嫣点头,凄惶看他,“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他头晕目眩,眼前人影渐渐模糊,却隐约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之情,勉力一笑,“因为我……”以手扶额,再也说不下去,身体一重栽倒在地。
曼妃嫣叫一声,忙爬过去,拍着他胸膛叫:“太子,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你不能死啊!太子,你醒醒!”
喊半天他始终闭着眼,曼妃嫣泪水洒他一脸,轻拍他脸,委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你!”一时焦急左右张望,冲林内大喊,“来人呐来人!有没有人啊!救命!”
月亮藏在云后穿行,漫漫长夜,只听一个姑娘,在漆黑夜色中悲痛哭泣,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边朋友生死未卜,叫她该怎么办?
她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心中委屈通通涌上喉头,化作凄苦泪水自眼中涌下,只是便算她喊破嗓子、哭断喉咙,他也是醒不过来了。
刚中毒的她身体也十分虚弱,哭半天浑身连点力气没有,靠他身缓缓睡倒,心道:“便算是死,也要死一处。”
他因她而死,她也绝不苟活!
林中布谷在清幽鸣叫,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名男子紧紧拥着她,两人站窗前书案,手挽手一起在纸上写字,一个“智”字,又写下个“勇”字。
男人自后拥着她,抚摸她已微微隆起的小腹,“芷君,等孩子出世,叫他‘智勇’怎样?”
她觉这名字土气之极,忍不住嗤笑,回头看男子,“你是盼咱孩儿智勇双全?咯咯,虽说‘智’与‘勇’确是男子优秀品质,但倘若生的不是男孩,是女孩呐?”
“女孩,便要取同你一样动听的名字。”他笑。
她似乎在追忆,叹道:“我本名‘寒云’,当初娘生我,天空压着沉沉一片云,本是六月天气却一阵寒凉。爹说这女儿生得怪,还怕我会活不长,有不要的打算。出生起我便爹不疼娘不爱,他们给我取这样个名,听着多冷清多孤单。后头哲郎你为我更名‘芷君’,别提我有多欢喜。”
男人笑着将她拥更紧,“听着一股浓浓酸味,你爹不疼娘不爱,那也已过去,眼下不是有我么?我保证这辈子都会好好爱你!”
他将她身扳转,两人面对面站,她忽然看清他样貌,隆额高鼻,浓眉龙目,这个人居然是,居然是——皇太子!
她背脊一凉,浑身一阵哆嗦,一下自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