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4)
京都,昌顺伯府。
午后的阳光极烈,照的小院里到处浮着热浪,让人又热又躁,院子里种着两棵遮天如伞盖的大梧桐树,透过树缝洒下斑驳的光。
雕花的窗格里糊着轻薄的绡纱,门轻掩着,挂着绣松叶的帘子,再往里走,是几道卷起的竹篾,屋内摆设很雅致,书卷磊在柜里,纸墨笔砚整齐摆在书桌上,一只小巧的白玉毛笔安静的搁在笔架上,书桌旁的小几上摆着一只甜瓷釉瓶,插了两朵刚剪下来的粉蔷薇,盈盈如雾。
紫漆檀木的大床上睡着一个小姑娘,旁边卧着个丫鬟给她打扇子,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自个都快睡着了。
佛青色的帐子围住了大床,床边的瑞兽香炉里还燃着丝丝缕缕的甜香。
余映容翻了个身,睡的一点也不安稳。
闭着眼又迷蒙了一会,还是睡不下去。
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掀了蚕丝被子坐起来,小丫鬟携素一下子惊醒了,着急忙慌的收了扇子扶她起来,“姑娘睡好了?”
余映容蹙着眉,指指香炉,又道:“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燃香炉呢?”
携素低头道:“原想着给姑娘安神的,奴婢这就收下去。”
看着携素捧着香炉走出去的背影,余映容坐在床上发呆。
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满三个月了。
从她被广告牌砸到穿越的悲催日子算起,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她来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王朝,大邺。
大邺是乱世开国,至今不过三代,这一代的帝王是启元帝李恪,如今只有五岁稚龄,幼帝无法理政,由他的皇姐清河长公主李贞垂帘听政,辅佐社稷。
先帝子嗣众多,本来这帝位是传不到启元帝身上的,不过五年前的一场动乱,让皇位不得以砸在了这个懵懂的孩子身上。
皇叔鲁王兵变造反,斩杀先帝,皇后,后妃,成年皇子七十余人,等清河长公主从封地凉州带西北大军赶回皇城时,整个大邺嫡系皇室,只剩下两个公主,和傅昭仪刚刚诞下的九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启元帝。
长公主不忍先父山河泯灭于外人,力排众议扶持襁褓中的幼弟登基,而启元帝的生母傅昭仪,因为惊惧过度,生下启元帝没多久便血崩而亡,后被追封为仁孝皇后。
当今朝中的重臣,大多出自于五年前的那场宫变,如靖宁侯傅家,便是新帝母家,如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便是襄助长公主的西北将军,再如内阁重臣荀家父子,也是兵变后安定朝堂的大功臣,荀首辅纵横朝堂二十余载,长子荀泽大人更是弱冠之龄入内阁,肩任吏部尚书一职。
不过这些大佬,跟余映容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余家是个炮灰。
余映容现在的身份,是昌顺伯府的二姑娘,伯府嫡女,身份也是不低。
但是悲剧的是,他们家本来是侯府,还是开国四侯府之一,但她的老爹不幸卷入了逆王造反案,长公主清算世家时,余家成为炮灰头一号,被降爵成了伯府,就这,还是余映容的祖母余家的老太君一身开国诰命冠服进宫求情才勉强保住了爵位。
可余家也实在是惨,就她这爹,只知道吃喝玩乐,哪有胆子去造反?不过是跟鲁王吃了几顿饭,就莫名其妙被划到逆王的阵营了。
开国的四大侯府,靖宁侯府,昌顺侯府,定安侯府,寿远侯府,每一个都是立下了赫赫战功而封爵领诰的,如今不过三代,昌顺侯府已经成了伯府,不复往日荣光,而寿远侯府更惨,满门抄斩,寿远侯家是真真正正的逆王阵营。
再说余家,祖母余萧氏是当仁不让的威望巅峰,开国功臣,世祖钦封的超品诰命,即便现在余家风光不再,世家众人也都恭恭敬敬唤她一声老太君。
余老太君只有一个老来子,便是余映容的父亲余文轩,这位老爹自幼顽劣,略大些的时候便花花肠子一堆,吃喝嫖赌没有他不在行的,娶的第一个妻子是金陵高氏,生长女余慧容,高氏难产病逝,一年后续娶安阳赵氏,便是余映容的母亲,所以说,余映容这个嫡出女,还掺点水分,不是原配嫡出,而是继室所出。
余映容后头还有两个妹妹,三姑娘余碧容,柳姨娘所出,四姑娘余黛容,苏姨娘所出,家里还有两个没有孩子的姨娘,一个王姨娘,一个红姨娘。
余家只有四个姑娘,昌顺伯余文轩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没儿子,怕这偌大伯府后继无人。
这样的处境,余映容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也好,伯府嫡出女,世家名门,不用担惊受怕,不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说不好,父亲不成器,伯府基业岌岌可危,还和逆王造反案牵扯了关系,谁知道这富贵安稳还能有多久。
算了,余映容摇摇头,既然来了这,就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往后的路无论是好是坏都要走下去啊!
外头携素倒了香炉子里的灰,掀了帘子进来道:“姑娘,咱们去正院吗?”
余映容打了个哈欠站起来,“给我收拾一下吧,去给母亲请安。”
携素应了一声,便出去找会梳妆的拾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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