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阴绵绵的细雨下了一整日,屋子里闷得慌。
裴茵气若游丝的躺在病榻上,只觉得五脏六腑有一股蚀骨的痛在牵扯着她,仿佛要把她拽离这个世界。
她挣扎着伸手想去够那瓶师傅留给她的丹药,不料一只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将她枯枝瘦臂给拍下,将药给夺了去。
“裴茵,你命可真够长的,裴家人都死绝了,六叔也因你而死,你怎么就心安理得的活着呢?”
面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程毓,素有京城第一公子美誉,如今的君侯府掌舵人。
他用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说着最噬骨人心的话
“程毓……你…”裴茵满脸惊愕望着他,却是形若枯槁说不出一个字来,
程毓手缓缓抬手,将那瓶药拿高,再松开,药瓶从他手中落下,哐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程毓满脸冷笑及鄙夷,
“裴茵,你早该死了,好给君如腾位置!”
“君如?什么意思?”
她话音一落,见她打小的手帕交郁君如扶着肚子满脸轻蔑的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堆丫鬟婆子,一副当家主母的气派。
裴茵满目震惊。
“茵茵啊,我与七郎相知多年,若不是为了利用你牵制程明懿,还能让你进程家大门?”
“我把七郎让给你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为我着想,我现在怀着身孕,若是被人发现肯定被人唾弃,你看在我照顾你的份上,成全我们好吗?”郁君如面容无害的眨着美目,
裴茵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都没法相信,一直以照顾她为由,住在君侯府的手帕交,居然早与她丈夫暗度陈仓!
她怒火攻心,黑血从她唇边溢了出来,她嗜血的目光死死瞪着郁君如。
“你们…可耻,恶心…..”
程毓在这个时候扶住了郁君如的身子,目光冰冷盯着她,
“你骂我们恶心?到底是谁恶心?裴茵,我问你,你跟六叔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何六叔处处维护你,还愿意为了你而死!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出有损伦理的事来!”
“胡说!”
“没有的事!”
裴茵满口血喷出,只觉得无边的窒息感朝她压迫而来。
怎么可能?
她与六爷之间清清白白,程毓怎可这样污蔑他们,怎可污蔑六叔。
程毓的声音跟恶鬼一样在她耳边游荡,
“裴茵,你知道吗?六叔死的时候,我就在他跟前,我告诉他,他的女人被我夺走,他的权利被我夺走,我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眼神,哈哈哈,裴茵,我这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活够了,现在,整个君侯府,整个大晋,都轮到我来做主!”
“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谢谢你呀裴茵,没有你,六叔不会被我算计,没有你,六叔不会这么照顾我!”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与你打小有婚约的其实是六叔,不是我….而你和他就去地府当夫妻吧!哈哈哈,哈哈哈!”
程毓狰狞的笑着,搂着郁君如的腰肢渐行渐远。
裴茵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募地僵住,眼珠子霎时失了神采,身子彻底栽倒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怎么会呢?
原来如此!
难怪六爷一直不顾生死照料她!
她总算是明白了。
自始至终与她定亲的不是程毓,而是六爷程明懿。
她的祖父乃前朝太傅,幼时,程毓与她一块随从祖父读书,是为青梅竹马,祖父临终前说是给她定了亲,给了她一个雕了“程”字的玉佩,她一直以为是程毓。
十五岁那年,裴家二叔忽然下狱,她与弟弟跟着母亲王氏寄居到了外祖家以求庇护。
舅母逼着她嫁给长孙璘,意图给王家换取利益。
她被迫拿着玉佩去寻程毓,程毓瞅着那玉佩两眼冒光,他并没有否认,而是承诺她一定兑现诺言,还扬言要帮她二叔洗脱污名。
哪知道裴家最终没能躲过祸事,弟弟被没入宫中为奴,母亲病死王家,她则被下蝶充入官奴。
而这个时候,她所谓的未婚夫,君侯府程家的七公子程毓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是六爷,闻讯从沧州赶回来,连夜将她救走,把她带去了边关。
两年后,六爷立了显赫军功带兵回京,帮着裴家翻了案,派人将她接到了京城。
而这个时候,她再次见到了程毓,程毓满脸关切跟她述说当初被家族逼走的苦衷,说他一直在等她,还想与她再续前缘,她天真的信了。
如今细想,没准是程毓拿着那玉佩做了文章,六爷见自己身犯沉疴,以为她对程毓情根深种,便默默守护,成全她跟程毓。
而程毓呢,娶她并非是真的爱她,而是见位高权重的六爷维护她,想利用她得到六爷的看护。
再后来,他羽翼渐丰,设计一出将她掳走的好戏,六爷为了她亲自带人前往川蜀救她,不料半路发病遇袭而死。
没多久,她被六爷的属下长孙璘给送了回来,而他却成为了君侯府的掌舵人,将六爷麾下的将士全部收于帐中。
是她,识人不明,被年少的爱慕迷了双眼,才导致六爷为她丧命。
她该死!
无边的痛恨和懊悔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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