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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凄凉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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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只听那高帽疯颠之鬼啊呀一声,叫道:“不好,龙婆婆来了,快些走也。”声音尖锐刺耳,竟似说不出的诡异。丁晴脊背发寒,不敢探头观看。陈青桐就着缝隙向外一望,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白衣女鬼”。

那疯颠鬼见着白衣女鬼,浑身抖如筛糠,尖叫道:“你又来了,你又来了!”转身往后就跑。那白衣女鬼幽幽道:“你要是来了,我自然也来了。你还不肯罢手么?”疯颠之鬼身躯一抖,仰头望天,喃喃道:“罢手?你要我罢手?不可,万万不可!我犯了该死的罪过,便是阎王爷也瞧我不起,我怎可就此罢手?我要赎罪,我要赎罪!”突然窜跳而起,反向白衣女鬼一头撞去,骂道:“你为何要阻拦我!为何要拦我!”白衣女鬼侧身避过,冷笑道:“只要我在一日,便决计不能让你称心如愿。”

疯颠之鬼绕着场中奔跑起来,拍掌笑道:“诸灵听真,我自忏悔:尔等惨受凌辱,我乃大过,罪不容赦,责无宽怠。每日闭目,但见奔呼哭号,凄厉求救,掩衫褴褛,朱颜憔悴,三千粉泪皆泣血,十万伤心都亡魂,逃无驱除,遁则无门,苦守泥污肉身,痛喂豺狼爪牙,莫大悲哀!撼天凄楚,皆如刀刀利刃,戳我心肺,日不能息,夜不得眠。愿请来西天尊者,显八佰罗汉真身法容、三千比丘僧、三千比丘尼,慈悲垂悯,助我超度。”

白衣女鬼怒道:“闭嘴!”手中闪出一面小小的招魂幡,夜风之下,漱漱抖索,向疯颠之鬼追去。陈青桐看到和一段,不禁也心惊肉跳,心道:“若不是鬼,怎会使用如此可怕的东西?”一面观看,一面低声念诵,翻来复去地嘀咕那一小段《心经》法文。

疯颠之鬼奔跑甚急,那白衣女鬼追逐更速,转过几圈,已然来到了他的背後,冷笑道:“还不住口?”疯颠之鬼尖声道:“为何我跑得快了,你也跑得快了,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你没有道理可以胜过我的!”白衣女鬼尖声冷笑道:“我苦冤缠身,可谓得道多助;你罪孽深重,失道寡助,还没想明白么?”

疯颠之鬼摇头叹息,头上的帽子左右摇晃,苦笑道:“道理我自然明白,是以才要安安静静地超度苦灵,以求解脱。”见白衣女鬼一手探来,猛然跳跃而起,堪堪在半空避过白衣女鬼的一抓,身躯拧转,向另外一道逃去,一边尖声大叫道:“我有超度之心,乃是弃恶求善,你碍我超度,不肯宽恕,那便是借善行恶!”

白衣女鬼桀桀怪笑,道:“老身为恶,亦然因善所驱;汝鬼为善,却是被恶所迫,岂能相提并论?”招魂幡一摆,转身追去,不过数步,又追到那疯癫之鬼身后。那疯颠之鬼哭道:“苦也,苦也,你放过我吧!”他在院中踏兵疾行却并不滑倒,眼看白衣女鬼手抓已抓到他后心,但见他足尖着地一点,身躯猛地转换方向,瞬间又将对方甩出数丈。

正在此时,只听得蝉吟老人喝道:“外面哪来的混帐东西,故意搅我老人家的好梦?”

陈青桐闻言大喜道:“晴儿,老前辈醒来了,他若出手捉鬼,还有何可惧?”丁晴微微一笑,伏在他怀中低声道:“是呀,他不是说‘吟天剑法’正气浩瀚,诸鬼不侵么?它是否既可斗人,又能斗鬼?正好验验真假。”二人暗中欢喜,却听得东首厢房再无声息,不多时呼噜再起,蝉吟老人竟又沉沉睡去。陈青桐与丁晴啼笑皆非,做声不得。

那白衣女鬼尖声道:“骚扰他人清静梦乡,都是你的罪过!你若是还不肯停下来么?!”疯颠之鬼也尖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不追我,让我诵完祭词,我自然安静离去,那人清静梦乡岂不唾手可得?”白衣女鬼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足下加劲,两人一追一逃,彼此又是几个来回。

少时那疯颠之鬼再逃得几圈,忽见白衣女鬼蓦然纵身跃起,手起幡落,竟然将高帽人头一并打落在地,那无头鬼唉呀一声,纵身跃上院墙,瞬间没于黑暗之中。白衣女鬼也不停留,飞身飘起,若天马行空,片刻之间,踪影俱无。

陈青桐只看得目瞪口呆,心道:“他首级被人斩下,尚能从容逃去,若是凡人,岂会如此诡异?他们果然是鬼吗?!”此刻丁晴正软软地伏在他胸口一动不动,两人相依相偎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露出一丝光亮,不知不觉,一晚已过了,两人长叹口气,方觉这一夜几乎没能闭眼,各都疲惫不堪。陈青桐抱着丁晴,两人眼光一望对方,丁晴面色绯红,娇羞无限,又把脸儿埋进了陈青桐的怀中。

只听嘎吱一声,东厢房的屋门打开,蝉吟老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手中抛着几枚大钱,正要出去买早点。丁晴看见他,没好气地道:“昨夜我们几乎吓死,他却缩在屋中不敢出来,自己睡大觉。”陈青桐笑道:“如此情形依旧能够安稳睡眠,那也是胆气。”见丁晴一晚担惊受怕,脸色憔悴不堪,心头怜惜,便要她去安歇。厢房有南北两室,中间用镂纹细画的小木门隔开。丁晴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也一夜没睡,好好歇息吧。”不肯入北室息,先去南室替陈青桐将床被铺了,又在炕下生起炉火,待渐渐暖和,来叫陈青桐休息。陈青桐看她忙里忙外,好似已过门的妻子一般细致体贴,不觉心潮澎湃,紧紧抱住丁晴,低声道:“晴儿,你,你如此待我,我此生必然不会负你。”

丁晴被他牢牢抱住,心头鹿撞,身躯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出来,既是欢喜,又是羞涩。她昨晚整夜窝在陈青桐怀中,因为心中惊惧,骇怕作祟二鬼,星月朦胧之下,尚能泰然,只是此刻天时大亮,搂抱亲热,却有些扭捏,轻轻将他推开,脸色润红,道:“你负不负我,与我何干?”慌慌张张逃进小门,将幔布垂下,听得轻微声响,竟然将里面的门锁上了。

陈青桐此时心中甜蜜无比,走上几步,听得又是一声轻响,倒似丁晴又将小门的门闩拨开。只听丁晴在里面轻轻一声惊叫,已被进门来的陈青桐牢牢抱个满怀。二人相拥而卧,不多时,各自沉沉睡去。

待二人一觉醒来,窗外繁星点点,银河璀璨,丁晴笑道:“你我如此昼夜颠倒,长久下去,只怕对身体有害无益。”忽地又是一笑,问道:“我睡得可真死,你听见我打呼噜了么?”

陈青桐搔了搔后脑勺道:“我睡得也如死猪一般,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丁晴大笑道:“那就是没有打呼噜了。青桐哥哥,你的呼噜打得可真响,好在你打呼噜时间不长,我捶几下床板,又大声咳嗽几声,就没有了动静。”

陈青桐大窘,道:“那可是抱歉,你??????你没有睡好吧?”丁晴微笑道:“哪里?你呼噜一停,我马上又睡过去了。唉,你这呼噜虽然不常打,我却还是要学会适应的。”话音甫落,惊觉失言,脸上顿时发烧起来。陈青桐浑然未觉,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我深恐睡得沉迷,于卧床之时,还念念不忘内息吐纳之法,不想还是不能‘自知’。”忽地兴起,搂着丁晴,轻轻在她额上一吻。丁晴满脸绯红,急忙逃开一旁。

丁晴低低地道:“青桐哥哥,你看今晚天气甚好,风息清明,神气洁净,想必那二鬼污浊自惭,定然不会过来作祟的。既然如此,我们在屋中已然憋了一天一夜,出去走走也好,就在这场院之中,随意闲逛散散心?”陈青桐笑道:“我倒无妨,只是你不怕么?”

丁晴粉面通红,捶了他一拳,嗔道:“你又来笑话我了,真坏。若是无鬼,我敢上天入地,什么也不怕。”言罢,便拉着他来到了场中,转悠少时,索然无味,便邀陈青桐一同练“吟天剑法”。此剑参悟得天地阴阳变化,即可合一练之,得阴阳互济之妙,也可分开对练,得阴阳对峙之功,便如那泰山洞壁之上,化作了束髻与长发小儿彼此进招拆招之势。只是丁晴另有一通打算,只盼着天底下学习这高明剑法者愈少愈好,除却蝉吟老人与陈青桐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人能够学得。日后,她的青桐哥哥若是行走江湖,闯荡三山五岳、四海九洲,更能扬名立万。她既替陈青桐存有这几分私心,默默为之安排,便是自己十数日来,每夜看蝉吟老人“活络筋骨”,得了机会,也心甘情愿地放弃,却只催陈青桐好生学习。相互倾慕,彼此钟情,虽无山盟海誓,早已心心相映,你一剑来,若是春风拂面,今生唯纳此美,便心满意足;她一剑刺去,三分含笑,七分柔情,霓裳曼妙只为君独舞。哪里是在练剑?却是传情达意、比翼双飞之舞剑,每每一招,更添几许甜蜜,愈发兴致盎然,什么疯颠逃匿之鬼,什么白衣追逐女鬼,统统付诸脑后。二人情到深处,难以自持,恨不得人间红尘,唯此一刻亘古不变,从此天长地久,终身厮守。“吟天剑法”共计七十八路一百五十六招,分开来各得七十八招,但丁晴只懂得其中十余招,陈青桐也仅用相应的十余招与之“切磋”。这十余招翻来复去,二人也不觉得厌倦,盈盈微笑之间,脉脉怀春之际,只觉得这十余招端端比得上一百余招,一千余招,好似长江黄河,浪涛滚滚,绵绵不绝。蝉吟老人推窗观看,抚须微笑,自去打坐歇息。

便在此时,听得院墙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夜深人寂之时,入耳格外真切,陈青桐道:“难不成那疯颠之鬼来了?他若在前,白衣女鬼必定在后。”丁晴闻言,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脊背寒意顿起,道:“我们进屋去吧?”一阵冷风吹过,陈青桐也不禁心惊肉跳,道:“好,好,进屋去。”二人疾步进屋,也不点灯,从内将门闩插好,依旧透着窗隙往外窥看。

片刻只听“铛”的一声,有人从外面扔进一块小石头。丁晴奇道:“这是投石问路,乃是江湖手段,若是昨夜二鬼,怎会如此作为?”她傍在陈青桐一侧,心中本是惴惴不安、惶恐畏惧,但听得如此动静,反倒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先去了一半怯意,不似先前那般骇然,心中忖道:“莫非是有人与我等一般,要在此投宿吗?只是既用上了这‘投石问路’的手法,鬼鬼祟祟,想必不是什么好人,若非汪洋大盗,也是鸡鸣狗窃之徒。”思忖如是,料定是“人”而非“鬼”,身上寒意顿去。

陈青桐方要说话,听得大门处有人道:“王爷,此地看来安全,你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想办法不迟。”丁晴脸色一变,攀在陈青桐肩头,俯耳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那位朝思暮想的辛姑娘来了。”陈青桐颇为尴尬,低声道:“你又胡说了。昔日的金簪子我也还给她了,你还不信我么?她是我的仇人,即便旧怨化解,也已成陌路,就算是再进一步,也只当得寻常朋友,和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是万万不一样的。”

丁晴见他急得面色通红,不觉噗哧一笑,道:“开玩笑罢了,何必当真?真是个书呆子。”一张俏脸贴在他的胸口,喃喃道:“你对我的一番情意,我自是懂得的。”陈青桐借着窗外雪色返照,见她樱唇一点轻红,鲜艳诱人,不觉心头一动,轻轻吻了下去。丁晴大羞,微微一挣没能挣脱,满脸红晕,闭着眼睛,任他轻吻。这一吻简直天长日久,两人抱在一起,再也不愿分开。丁晴喘息已定,轻轻地道:“傻瓜,还不放开我。外面的人都进来了。”陈青桐一愕,透过缝隙望出窗外,但见一个肥硕的身子摇摇摆摆走了进来,果真是宗王爷完颜乌蒙。

辛瑛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不过几步,便左右张望。辛瑛回头道:“王爷,你怎么了?”完颜乌蒙颤声道:“爱妃,这就是甘家大院么?听说这里不太干净,有,有恶鬼作祟。”辛瑛冷笑道:“心中无鬼,世间自然无鬼,不用担忧。”完颜乌蒙讪讪一笑,道:“是,是,爱妃说得有理,我虽然落难,好歹也是龙子龙孙,自有天兵天将护佑,便是鬼来了,我也不怕他。”

丁晴低声冷笑道:“如此吹牛,好不害臊。若是你们见着疯颠之鬼与白衣女鬼,只怕瞬间便要昏厥。”

但见辛瑛引着他先往东首厢房走去,岂知屋门已被蝉吟老人锁上,只得往西厢来。陈青桐与丁晴屏气凝息,静静不动。辛瑛在门外奇道:“旧主人离去之时,为何将两边屋子都锁上了?”只好引着完颜乌蒙往墙边一所小屋走去,推开门,道:“还好这里还有空地。王爷,你暂且在这里歇息。我见南边有一间仓房,我自去那里安顿。”

完颜乌蒙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道:“落难之时,方见人心真伪,爱妃,你…你今晚可能陪我?”

辛瑛眉头微蹙,抽出手来,道:“王爷,昔日我入王府时,便已说过,要为父亲、兄长守孝三年。这三年之内,断不可与你同房。”面色决绝,转身离开。完颜乌蒙望着她的背影,落寞之极,只好一人进了小屋。

但就爱你辛瑛来到南边仓房之前,扭头观看,忽然倏的窜出大门,不知所踪。陈青桐与丁晴面面相觑,暗道:“她鬼鬼祟祟,究竟作甚?”二人虽然厌恶完颜乌蒙,料想他或因完颜玉真之事受到朝廷缉捕仓促出逃,为辛瑛所引来到甘家镖院藏身,但终究比那疯颠之鬼与白衣女鬼在此作祟胡闹的要好,于是任由他在贴墙小屋安歇。

孰料二人方才宽心,又听得有人唱道:“诸灵听真,我自忏悔。”丁晴道:“不好,那疯颠之鬼又回来了!”陈青桐抱她入怀,低声道:“晴儿不怕,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身边。”心中却是诧异无比,以为今晚天气爽朗,又多了个完颜乌蒙在此,四个阳间的大活人,阳气更浓,为何那疯颠之鬼犹自不俱,还敢飘然而至?

他正胡思乱想,但见小屋木门大开,完颜乌台出来,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王在此休息,为何念稀奇古怪、阴恻莫名的祭文?”

丁晴叹道:“分明是他自己不知死活,偏偏要往恶鬼的爪牙上撞去,只怕是活到头了。”见陈青桐似乎有些焦虑,略一思忖,已然窥破得他的心思,叹道:“青桐哥哥,你究是菩萨心肠,不忍心见他这般陨命,有意相救,是也不是?”

陈青桐点头道:“他肥胖笨拙,遇着疯颠之鬼,哪有逃脱的本领?”只觉得一只手臂被丁晴牢牢抱着,但见丁晴眉头微蹙,满目忧虑,愁道:“完颜乌蒙不是什么好人,素来作威作福、为非做歹,即便不恶贯忙应,他日也不得好下场。就算他真的死在了恶鬼手中,那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合该他的报应。你若去救他,岂不是‘救恶便是纵恶,纵恶便是作恶’?况且他死了大快人心,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断,叫我如何是好?”

陈青桐听她说得有理,抱了她一抱,点头低声道:“不错,他是中山狼,我却不是什么迂腐南郭。”

只听啊呀两声,二人心中一惊,往缝隙中一望。原来是疯颠之鬼与宗王爷乍一逢面,各自吓一大跳,掩面抱头,反向奔开。完颜乌蒙奔不过数步,踩着地上冰雪,扑通滑倒,仰面跌个笔直,半天爬不起来。疯颠之鬼亦然蹦蹦跳跳,摇摇摆摆地往暗处逃去,口中尖叫道:“我那三魂晃悠悠,如今七魄哪里寻?吓死我也,吓死我也。”

丁晴见状,噗哧一笑,道:“鬼也会怕人么?莫非他不是鬼?”两人躲在暗处大乐。那完颜乌蒙只觉一股寒意瞬间渗透五脏六腑,全身血液几乎瞬间凝结,待过得小半日,好容易缓过神来,大着胆子睁眼四下打量,却不见得先前那疯颠之鬼的踪迹,颤颤巍巍立起身来,擦拭额头的冷汗,道:“星辰璀璨,哪里会有什么阴鬼?”他本是好色之徒,逃亡之时惶惶不可终日,此刻在甘家镖院歇息,暂且有了栖身之所,心中淫念又生。他被疯颠之鬼骚扰,夜半时分反倒精神倍增,再难入睡,于是蹑手蹑脚往南边仓房走去,近得跟前,又搜寻得一根树枝,悄悄拨弄窗户,便欲往里细细窥探。

丁晴眉头微蹙,哼道:“不想此贼好色如是,也亏他危难之时,还想着偷香窃玉之事。”只见窗户既高,完颜乌蒙身材矮胖,踮足翘首,费力不已,便搬来一块石头,垫在台下,陈青桐见他站在石上,举止猥琐,低声怒道:“他贵为金国王爷,全然不顾身份,干此下三滥的行径!”丁晴扁扁嘴,道:“正是,卑贱之极。”蓦然道:“青桐哥哥,那疯颠之鬼既不出来,又不吟唱,莫非果真被他吓昏了过去?”陈青桐见完颜乌蒙只累得气喘嘘嘘,冷笑道:“辛瑛脾性暴躁,幸好她莫名奇妙地出去了,否则完颜乌蒙若被发觉,只怕早被她一顿暴殴。”

完颜乌蒙正在忙碌,听得后面有人哼道:“你这么笨,可要我来帮忙?”完颜乌蒙不及回头,道:“胡说什么?如此之事,怎可让人帮忙?真是可笑之极。”蓦然一惊:“这院中如何还有旁人?且是个老妪阴恻之声。”

陈青桐与丁晴倚靠窗楣而立,见得白衣女鬼飘然而下,不偏不倚,正落在宗王爷身后,丁晴见了,颤声道:“他??????他报应来得好快。”陈青桐见完颜乌蒙体若筛糠,状若扯线的木偶,分明也对背后异样有所察觉,道:“他生性贪婪暴戾,若被白衣女鬼引入碧落黄泉,只怕到了地府,十殿阎王爷公断清明,想必也对他厌恶不已。”就看完颜乌蒙猛然从石上跃下,亦不站起,就势往地上一滚,贴着墙壁,大骇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其实他正对着白衣女鬼,只觉此人面色苍白,恍惚金纸,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已然惊吓得黄白之物齐冒,待再看清她手中的小小招魂幡,更是大骇不已。招魂幡上垂悬一条纸带,上面隐约有些文字,陈青桐与丁晴相距甚远,看不清楚,只听得完颜乌蒙颤颤巍巍地念道什么“洗衣院”、“多福娘娘”、“皇妃”及“帝姬怨魂”云云,其余的便再也闻不得了。

白衣女鬼距他三尺,歇下步来,森然道:“你是谁?”

完颜乌蒙深吸一气,厉声道:“我??????我乃是大金国的宗王爷,你若是人物,还不下跪?”他说着狠话,但语音颤抖,显见畏惧得紧。陈青桐与丁晴见他身处厄难之中,还要摆王爷威风,不觉面面相觑,暗道此人实在是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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