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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弃忧谷(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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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狐弈筠明白了,他的师祖是个无情的妖,他过往总是叫他清明师傅,不以师祖称之,从今往后,只怕再也不能了,他定了定神:“今日我是来道别的。”

凤狐清明一恍神,一来今日护法耗费大量心神,二来便是这句道别,仿佛不久前才入谷,如今便要去了,他紧皱眉头,一时不语。

过了一会,他才悠悠开口:“想好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了?”

“路是闯出来的,弈筠不想一辈子窝在这里。”凤狐弈筠坚定道。

那便是没想好……凤狐清明深吸一口气,“其实不应急的。”

他想留,却也知无法多留,不是同一条路的人,始终会越走越远。

他还想说些什么,凤狐弈筠却跪下,“弈筠心意已决,蒙您大恩只怕无以为报。”

凤狐清明不知该说什么,愁思少见地浮于他的脸上,“无需你报恩,要好好跟你师父告别,不可同方才那般。”

凤狐弈筠沉思一会,说道:“事有迂回,当面直言,只怕师父承受不住,弈筠自有思量。”他说罢又是一礼。

凤狐清明被这话气着,一句既走了便不必再回来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曾流出,“既选择离开便不要与谷中有过多牵扯。”

凤狐弈筠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弈筠明白。”

他拿出一瓶药,上头写着万灵丹,亲手交给他,“祝你得偿所愿。”

“弈筠感念师傅深恩。”他话毕便转身拭去眼泪匆匆离开。

离开镜湖,凤狐弈筠也很忐忑不知该如何同师父说,正巧在路上碰上俞苧夜砍完柴火回去,“苧夜姐。”凤狐弈筠是不会按辈分来的,所幸没妖和他计较。“弈筠?”俞苧夜在此处见着他还挺惊讶的。

于是凤狐弈筠便把一份书信交给她,托她交给凤狐琪娘,说,那里边有许多他的心里话,不好当面,仅能书信传之。俞苧夜接过信,像是接过千斤重担,彼时她对情事不甚了解,刚想问他点什么,凤狐弈筠却消失了,这反倒印证她的猜想,难道……难得细心妖因这点猜测疏忽了。

躲在一旁的凤狐倩正好看到,听到,其实从凤狐弈筠去镜湖时她便尾随着,只是他进入镜湖,凤狐倩就没敢跟着,缘由便是她觉着凤狐弈筠近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放心不下,如今看到这一幕,误会凤狐弈筠对凤狐琪娘有意,更是觉着自己枉费心思。

俞苧夜不见凤狐弈筠,只得回到住处,将信交给凤狐琪娘。她接过信,心中一阵奇怪,打开信,一目十行,又飞奔到凤狐弈筠的住处,果然不见踪影,东西也都收拾整齐。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俞苧夜疑心凤狐弈筠写了什么不好的话,便借过去看。

凤狐倩没找到凤狐弈筠,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此刻的她没想这么多……只觉着,姐姐跟凤狐弈筠有什么。

四处游荡的凤狐倩看不出神情,她绕路到小山后,那里她们常常练功的地方,却不是她的,这些年到底是荒废了。

她觉着自己跟凤狐弈筠年龄相仿,自己比不上他,自然也配不上他,所以他才对自己的情意置若罔闻……

不知不觉中,她走近一间平时不曾见过的屋子,锁起了锈,敲击下便破开,她进入里边,入眼是许多坏掉的器物,在一个木架上有几本古籍,她拿起来便修炼个没日没夜……

凤狐琪娘为着凤狐弈筠的事伤神,便让俞苧夜等帮着找凤狐倩,俞苧夜寻着气息来到一个小木屋前,看到她时,她昏倒在木屋里,她伸手去抱她时,凤狐倩在她怀中惊醒,轻声对她说:“苧夜姐,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们一样,法力高强……”

“好,姐姐带你向前。”俞苧夜回应她。

此后近半年里,俞苧夜一直陪她修炼,凤狐琪娘多在床上修养,萧云与隐尘便比试对练。

凤狐倩在俞苧夜面前多练基本功,背地里在偷偷练“秘籍”,可是有一天,她发觉凤狐倩的运功方式很古怪,无法正常地吞吐吸纳。凤狐倩见她起了疑心,亦开始心虚,“倩倩,你近来都练些什么?”

法术发力时只从首出,无法与躯体融合,此法起初作用时四肢会比平时更有力也更迟缓,有力使不出,之后作用时会有爆发期,爆发过后身体十分虚弱,而且极其消耗灵力,破坏五脏六腑,之后便是死亡……

这俨然是师父禁用的法术,凤狐琪娘看着手中从凤狐倩那夺来的书,“你从何处得来?”

凤狐倩低着头,不想回答却又不得不答,“这是从山后一个废弃的小木屋得来的。”

凤狐琪娘不想责怪她,她想提升功力的事她是知道的,这么久不曾发觉,也是自己有失,俞苧夜似乎心有灵犀地想到这一点,低下头。“此法虽有短暂地提升功力作用,但极损耗身体,不可用。”

“琪娘前辈,其实龙族也有些秘法,有一定损耗,却也不是完全不能修炼。”隐尘说道,秉持着练都练了,不如看看有没有用。“是啊,事在妖为,术法如何还得看妖。”萧云也接过话,近来因着凤狐弈筠的事本就气氛不好,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修炼时可觉出什么?如实说。”凤狐琪娘看向凤狐倩,关于这些禁术的事她也只听过师父偶然提起,如何处置只怕还要请教凤狐清明。

“功力增长速度变快,运功时气息会不稳,灵力在周身无法舒展。”凤狐倩越说越小声,隐尘和萧云听完也觉着不妥,俞苧夜是亲眼见证的更不必说。

“这是师父定下的禁术,师父的父亲便是因此法脑部损坏逝去,我们所学许多术法便是由他创造,他的功力何等高深,也难逃……”凤狐琪娘盯着她的眼睛,“凤狐倩你还要试吗?你听姐姐的,姐姐帮你剥离此法,好不好?”

此时的凤狐倩没有异议,只是点头。

过后凤狐琪娘便去求见还在闭关的凤狐清明,他听闻此事亦是着急,“她从何处找来的?”

“那个木屋……”出了事,凤狐琪娘在师父面前也是心虚。

从前,凤狐清明的住处只住两凤狐,后来到这的妖也算听话,让她们少去后山便也都没怎么去,那木屋偏僻,关键是自己上了锁,“她破开锁进的?”

“有心不怕难……”凤狐琪娘敷衍道,“师父,眼下事已出,该如何解决才是要紧。”

“这还真是棘手。”凤狐清明说道,可他还是着急忙慌地去准备用具。

十几天里,凤狐倩被捆在木卧椅,凤狐清明施法压制她体内混杂的气体,聚气之后又将其提炼出来,又往她的头部施净心诀。凤狐倩浑身没了那禁术的痕迹,她只觉浑身麻木,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又过了几日,她的身体渐渐恢复,除了偶感不适,大体如前,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留在心里的残影还在诱惑她。

凤狐清明对剥离禁术算不上有经验,十几天里耗费心神,时候到了他也需回镜湖那去,便让凤狐琪娘盯着她。

原以为凤狐弈筠走后,他们六个可以会继续把日子过下去,可事实不尽如意。

这天夜里,凤狐倩哄病着的凤狐琪娘回屋休息,自己安寝时会去找她,之后她独自坐在窗前发呆,算算日子,凤狐弈筠离开半年多了,还真有点想了,虽然在她心中凤狐弈筠比不上姐姐重要,可感情的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她喜欢他。

夜色中有个身影向她这边走近,“阿倩。”他轻声唤道,是凤狐弈筠。

凤狐弈筠离开后在狐界溜达一圈,发觉狐族与凤狐族的关系越发紧张,他也不想做狐族的臣子,刚好有个燕山山庄的组织想来拉拢他一起对付狐族,他也欣然答应,这回是最后来看看弃忧谷,可他待了几天,发现凤狐倩过得不好……虽然知道凤狐琪娘不会害她,但是看她愁眉苦脸,不由得揪心……

“弈筠!”凤狐倩见到他自然高兴,但还是压低声量,“不是想好离开弃忧谷吗?”

“阿倩,你近来过得好吗?”凤狐弈筠说道,“我见你没什么精神。”

凤狐倩思虑一会说道:“虽然你走了,但你以前也不怎么跟我玩,离开后偶尔会想你,倒也没什么吧。”

凤狐弈筠听着有些恼也不知恼什么,“我是说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一听凤狐弈筠这话,凤狐倩就觉着心虚,“我练了一种法术,对身体不好,要把它弄掉,就成如今这般。”

“这法术怎么不好了?”凤狐弈筠问道。

“姐姐说这是禁术。”凤狐倩回道。

“只有不适合,哪有不能用的,师父虽然功力比你强,但万一这术法刚好适合你呢。”凤狐弈筠认真解释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凤狐倩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

凤狐弈筠又接着表明自己的来意,“既然你在这待着拘束不如跟我走吧。”

凤狐倩有些犹豫,不想答应,一句我觉着待在这里挺好没忍心说出口,“你为何想离开这里吗?”

“你不觉着弃忧谷变了吗?从前这里是凤狐族的庇护所,现在你看看你身边的妖和人便知,接纳外族却不肯对谷外同族多眷顾。”凤狐弈筠说道。

凤狐倩思考了一会,“你说的有一点我知道,弃忧谷自从狐族朝后就成了法外之地,不受管自然也不能对国内事多干预。你想说的意思我知道,可这些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阿倩从小没有父母,当初接我入谷的就是外族,这些年的相处,他们在我心中就跟我的至亲一样没有分别,你亦是如此。”

凤狐弈筠刚想反驳点什么,凤狐倩一句话便把她堵住,“当初在谷外欺负我的也是凤狐。”

凤狐倩看向他失神的双眼,笑着说:“不过,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好,记得保密。”他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笑着离开,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引妖堕落。

在那之后,凤狐倩又偷偷练起禁术,终于她的脖子接近喉咙处起了无法抹去的玫紫色印记,痛得晕过去。

她的小屋里,除了还在闭关的凤狐清明都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萧云着急道。

凤狐琪娘皱着眉坐在床沿。

“倩倩说,是那禁术在她体内又起作用了……”俞苧夜说道。

“阿倩前辈这般,得赶紧想个法子。”隐尘走近尚还体虚病弱的凤狐琪娘,“老前辈还在闭关……”

“既然是怪力无法压制,那我来给她度气。”凤狐琪娘说道。

“前辈,您身体虚弱不如我来。”隐尘说道。

凤狐琪娘摇摇头,“妹妹功力浅,如今情况糟糕,并非同族只怕功力相斥。”这也是先前治疗时,俞苧夜上前度气得来的一种可能。

萧云看着床上的凤狐倩气息奄奄,心中不忍,抬眼看向俞苧夜,她直盯着床上的妖,“我来给你护法。”

“不……”萧云看向凤狐琪娘急得不成样子,“让隐尘护法,既然非同族相斥,那萧云就一家一家地去求,能借一点灵力是一点,等到琪娘前辈耗尽灵力情况只会更糟,苧夜你……”隐尘立即应下,“实在不成,我会及时找老前辈的。”

“好,我们走。”俞苧夜拉起萧云的手,两妖便快速地出了门。

她们一家一家地敲门,虽然她们在这的人缘好,但借灵力这种事在弃忧谷闻所未闻,待她们解释明白事由,也少有凤狐肯借,终于天色渐暗,存在轮珠的灵力也算不上多,只是耽搁不起了,赶紧回到住处。

又经历几天苦熬,凤狐倩的情况总算好转不少……

凤狐琪娘大概能猜到为何复发,而且来得如此急,只是她不愿面对,而俞苧夜刚好要向她求证,因为她在疑心的驱使下发现凤狐倩房中还有“秘籍”,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凤狐倩明白再也回不到从前,她有愧于帮她的妖和人,却也不想放弃禁术,这种灵力增强的感觉……

“我知道该当如何?她心性不稳,禁不住诱惑也并非无法理解。只是……”俞苧夜站起身,在窗边走动,焦躁不安。

凤狐琪娘垂下眉,“我知道姐姐担心再有下次,可我亦相信倩倩经历此番会明白的,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的。”

当夜假寐的凤狐倩又看到凤狐弈筠,他不再那么开朗,而是担心起凤狐倩的身体,她却是自暴自弃,敷衍凤狐弈筠几句后,“我们走吧。”

短短四个字,可她的眼神那么炽热,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凤狐琪娘便找不着妖,弃忧谷进难出易,一夜的时间不知能走多远……可凤狐琪娘还是不想放弃,便到处去寻。

凤狐倩和凤狐弈筠一同入了归墟门,又见了蝎子族的盟友狼族,他们能结盟除了首领觊觎毒娘娘这个寡妇的美色外,也因为狼族内部分歧很大,多个朋友多条路。

“就这样不辞而别,姐姐一定到处寻我,不行。”凤狐倩离开弃忧谷后感受到自由之外,还多了一层担忧。

她决心甩开凤狐琪娘,不惜一切代价,于是做了两手准备。

她回到弃忧谷,在一处山洞见了凤狐琪娘,凤狐弈筠变成一只小飞虫落在她的肩上。

“姐姐,我决心离开,既然这禁术如此难革除,那我也不想连累你们。”她说得大义凛然,一来是凤狐弈筠在场,二来也是为自己良心稍安。

“妹妹,师父和我耗尽心神帮你,你不但知错不改,如今更想一走了之,如此做真的合适吗?”凤狐琪娘问道。

凤狐倩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姐姐,是想阿倩报答吗?只可惜凤狐倩今生都难以报答。”

“你……不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你的身体……”凤狐琪娘说道,“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拦,但现在不是时候。”

“阿倩不知何时才是时候,姐姐,我怕,有一天会变得和你一样。”凤狐倩认真地说,“弃忧谷不是永远的安全所在,如果有一天大难临头,姐姐还能保护我吗?阿倩必须自强。”

凤狐倩越说凤狐琪娘越难受,她有些哽咽,“倩倩,非要以这种方式自强吗?外边的世界你了解多吗?”

“姐姐,我不瞒你,弈筠带我去了解。”凤狐倩虽然还是红着眼,但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不管他是否喜欢你,今后都和我一起过。

凤狐琪娘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支持你修炼禁术?凤狐弈筠,我知道你在此,给我出来,倘若她将来为此付出性命,你的良心能安吗?”

凤狐弈筠自然不会出来。“姐姐,他不在此,你眼中的禁术,在我眼中是快速增长功力的大法,只是一时还未适应罢了。”

“灵力弱的人,或许不会那么危险,但你和凤狐弈筠在一块不也希望长长久久吧?如果有一天无限的寿数变得屈指可数,你不会后悔吗?届时你无法回头。”凤狐琪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姐姐!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放心,阿倩不会后悔的,你不要再为我忧心了。”她说罢便迅速逃了。

凤狐琪娘赶紧追过去,她落到一处空地,此处不在弃忧谷内,不见凤狐倩,她只得四处寻找。为何要将自己的后路堵死,反过来自认为没有后路呢,真傻,她想。

不久,林间传来动静,一群狼围上来,每一只都张着獠牙,凤狐琪娘挥舞紫扇一只只扑击,十几只狼不知疲倦地扑上来,她被咬到左肩,用力将那头狼甩掉,接着又是围攻,她一个法术攻击将它们打散,左肩渗出血。

无奈之下改用右手,她身中剧毒后,运动方式要反过来,习惯用的右手要改用,但右手能发挥的法力更强,同时也会引发恶疾。

紫扇变幻形态,成两个锥子的结合,被扑倒几次,咬了几口的凤狐琪娘,一鼓作气,向狼群刺去,她的眸中闪过紫光。

待到十几只狼纷纷倒下,凤狐琪娘已然站不稳,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摇摇晃晃,身上不光有狼的血,左肩和脖子及左下脸都被咬了好几口,血珠一颗颗地冒。

她凭着最后的意识,先用法术,失效后,半走半爬到之前的山洞,俞苧夜知道凤狐琪娘在找凤狐倩便跟过来,到了此处,气息便断了,也不知到何处去寻。

她在山洞附近等了一会,便看到从另一边走来一个人。看清楚来人和她身上的血,俞苧夜赶紧抱起她,“琪娘琪娘,怎么会这样?”

俞苧夜扶她进山洞,给她简单地包扎一下,处理伤口时满眼心疼,恨意填胸,又运功给她疗伤。

过了两个时辰,枕着她大腿的凤狐琪娘有了反应,但还不大清醒,“是你救了我?”

“妹妹,是姐姐,苧夜。”俞苧夜将脸凑近些。凤狐琪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狼族的巢穴,走进去,别有洞天,装潢古典,陈设清雅。

凤狐倩立于大堂,凤狐弈筠不在身边,她正在询问狼族阻拦凤狐琪娘的情况。

首领的一个分支部下,怒骂道:“十几只狼出去,就跑回几只,还都身负重伤。小美人~你那位姐姐还真是厉害。”

凤狐倩面露几分尴尬,“那我姐姐她……”

“哼,那地上有一摊不是狼族的血,你放心好了,你姐姐不会再纠缠你了。”那个部下露出阴森森地笑脸。

凤狐倩听后心里一沉。

这件事是谁干的不难猜测,但凤狐琪娘幽现镜一看,还是心底一凉,临行之前,她再三嘱咐询问清楚,妥善处置,俞苧夜回道:“做了什么便该有她的报应。”这件事弃忧谷内也只有她们两个知道。

俞苧夜咽不下这口气,必要以牙还牙,她虽然对路不熟悉,一时也无从找起,但她总能找到。

可巧了,凤狐倩因为害怕闯下大祸,重返此地察看,便遇上俞苧夜。

一记鞭子便将她捆住,“凤狐倩!”她怒目圆睁地看着她,凤狐倩被捆住有些难受,见着俞苧夜又心虚低下头,这些天来她几经折腾,身体虚弱,此刻无力反抗。她被俞苧夜拖拽着上了山坡,俞苧夜实在伤神,除了拉着凤狐倩也是满腹心事,全然不知凤狐弈筠在几百米外悄悄跟着。

到了顶部,俞苧夜停下,此处离悬崖不远,凤狐倩一阵腿软,凤狐弈筠见势不对躲起来。

“苧夜姐我可以解释的。”凤狐倩可怜巴巴道。

见俞苧夜明显缓和态度,她开口道:“我想离开弃忧谷,已然找到去处,可姐姐死缠烂打,我害怕她跟着我入狼窝届时不可控制,于是让十几狼来阻,好使她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你明知你姐姐身子如何,近来又因为你疗愈愈发虚弱,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俞苧夜越说越恼火,手指指向她的胸膛又收回。

“我并无害她之心啊,害死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凤狐倩恳切地问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姐姐,这件事会成如今这般,倩倩也始料未及啊,我今日回来就是想乞求谅解的。”

凤狐弈筠躲得远,听到的声音很小,只听到似乎凤狐倩因为无心之失害了谁。

“意外?你如何说得出口,既然是来乞求谅解,为何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知为自己开脱,我也算是看清楚了,”俞苧夜面露讽刺,嘴角弯起,却没有笑意。

“琪娘左肩伤痕五寸长,左臂和身上都被踩压,左边脸更是被咬得不成样子,到如今还在休养。”

凤狐倩跪爬过去,抓住俞苧夜裙角,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你想报复回来,倩倩也答应,只求你们能够谅解。”

俞苧夜却是不发一语,抽出短刀,往凤狐倩脸上划了三下,动作之快,她反应不及,一阵刺痛后鲜血直流,“啊!”

“你是不是觉着琪娘没遇害,此事便可以轻轻揭过,可这是不可能的,这些天来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有那一点对得起你姐姐她的付出?她会顾念情分,我不会。”俞苧夜说罢将一直摇头说“不”的凤狐倩周身灵力封锁,“你从此处摔下去,这件事才能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与弃忧谷恩怨两清,倘若你还有来日,存报复之心,只管来找我,今日也全是我的主意,琪娘并不知情。”

凤狐倩反抗不得,一直被推着走。

“姐姐,我也是你的妹妹啊,难道你忍心看到一个重伤在床,一个妹妹身死己手吗?”凤狐倩赶紧求饶,脸上还挂着血。

俞苧夜有些恍惚,只是沉默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到了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凤狐倩忽然扭过头对俞苧夜说道:“我恨你。”

“我亦恨,更不明白何以使你成今日这般疯狂?”俞苧夜痛心疾首道。她将她推下去,她还想拉着她一起,可以她无力为之。

凤狐倩坠下崖后,俞苧夜看着悬崖边久久出神,之后又失魂落魄地回了弃忧谷。

她回去之后将此事一点一点地告诉凤狐琪娘,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此后弃忧谷一切如旧,但总感觉有些冷清,又到夏季,天气燥热,躺在床上的凤狐琪娘什么都吃不下。

俞苧夜自告奋勇要为凤狐琪娘到人间买点好吃的,她曾经和凤狐琪娘一起去过金陵城,凤狐琪娘倒是没有反对,而是给她准备钱银,站在一旁帮忙拿钱的萧云问道:“你自个去能行吗?”

“你去过金陵吗?”俞苧夜笑道,“不是最爱和你琪娘前辈说小话,这回有的是时间说了。”

萧云没再说话显然是认同了,凤狐琪娘看向她,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

隐尘陪着俞苧夜一起去,他也想去看看这个满是他同族的地方,只是同族与同族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慕容雨泽随着他师父降妖除魔,放弃过去还算尊荣的生活出来闯荡,他的师父名气不小,前段时间清缴祸人蛇妖,功业一成,便说到金陵城,这豪华所在庆祝庆祝,结果他一过来,饭没吃上,连许诺他左堂位置的师父也将他抛下,几十天来音讯全无。

几十天里,他去过码头当帮工,可码头近来生意不多,老板看白白净净,又是外乡人,干了没几天便叫他走人,工钱也少得可怜。本身他出门是带着钱银的,只是从蜀地到金陵的路费,他那道士组织还没报销,如今他连从金陵回家的路费也没有,只能是留在此地另谋生计,再看看能不能联络上他师父。

道法符咒他也是会用,但那些手段早就在前段时间用尽了,如今身上什么用具都没有,以至于他现在实在不像道士,想做回老本行都不能。而他也不想如今这副模样回慕容府,他爹会如何训他,乡亲会如何笑他,对他最好的阿娘会如何伤心,他不敢想……

慕容家受祖辈荫庇,如今过得还算不错,他爹就在大江中游做郡守,可惜这一脉子嗣单薄,慕容老爹和慕容雨泽都是单传,到慕容雨泽好些,他还有个姐姐,如今已然出嫁,过得美满。

就在刚刚,他走进一家饭馆,想去当洗碗的也成,结果刚进店门就被赶走,还递给他一个破碗,让他上一边去,他的穿着实在破,因为没钱便把先前那身衣服当掉,换了身朴素的衣裳,近日三天饿九顿,人也清瘦不少。

拿到破碗,他也就自然地在路边坐下,这中间还被一旁的老叫花子赶了几次,这些俞苧夜都看在眼里。

俞苧夜这边买一只鲜鸡,说是用了什么特殊的烹饪手法,又被忽悠着买了几个小菜和一个巨大食盒。

沿着街一路逛,买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弃忧谷自然没有人间通用的铜钱,好在金银还算通用。这些年凤狐琪娘虽然换过铜钱,但量不多,这回也全被俞苧夜带出来了。

慕容雨泽在这坐着乞讨一个时辰了,分文未进,还被旁边的人用他听不懂的口音说,活在这世上十七载,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屈辱,也第一次如此想家。

过了一会,俞苧夜心想也该回去了,犹豫再三,跟隐尘感应沟通完,还是走到慕容雨泽面前。

她走过来时,慕容雨泽觉着自己好似看见仙子,但仔细看她一身衣着装扮,也不想能一下拿出几两银子给他当路费。不过干一行爱一行,慕容雨泽还是认真乞讨,俞苧夜在他面前犹豫许久,不知该给多少。

慕容雨泽捧着碗说了许多好话,看着她似乎不悦的神情,也奇怪着。她认真问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你讨钱做什么?”

慕容雨泽当即跪下,俞苧夜赶紧将他扶起,不顾男女有别,他当即又是一阵感动,泪眼汪汪的,“讨的是回江州的路费。”

路费……俞苧夜想,主人,路费确实要许多钱,隐尘通过感应对俞苧夜说。

“就这些。”俞苧夜递了一块银子给他,足有二十两,慕容雨泽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他顿时笑逐颜开,接过钱,赶紧收好。周围几个叫花子一直盯着他,想去抢俞苧夜,被他拦下,已经走远几步的她看见了,想抢他的被三两下干趴下。

不过,慕容雨泽也没有恋战,赶紧追上去找俞苧夜,“恩人,恩人请留步。”本来,俞苧夜走到少人的地方,正要施法走掉,又被他叫住。

“还不知恩人大名,家住何处,来日也好报答。”慕容雨泽作揖道。

俞苧夜思量片刻如实说了,“姓俞,名苧夜,我家离江州不远,往东边走一处山谷,有一座高数百丈的山峰附近,我就住那。”她说罢便飘飘然走了,慕容道士这才发觉不对劲,可他居然感受不到一丝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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