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细作(2/3)
这话一出,莫说是李惟俭,便是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俱都讶然看向贾赦,却见其面上满是懊恼,好似好心办了坏事一般。
李惟俭心下暗乐,心道好一招假痴不癫。这是怕与自己闹掰了?
王夫人鼻观口、口观心,邢夫人虽一时不知大老爷贾赦是何意,可还是开口帮衬道:“大老爷赋闲在家,不知朝中事务,想来是下晌听了谗言,情急之下方才昏了头?”
贾赦赶忙就坡下驴道:“正是正是。如今听贤侄这般说,我方才醒悟过来。诶呀呀,亏得贤侄聪慧,不然此番定然害了贤侄啊。”
贾母就训斥道:“往后少跟那些狐朋狗友往来,你哪次得过好主意?”又转头看向李惟俭,赔笑道:“俭哥儿,大老爷也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要害俭哥儿,你看——”
贾赦伏低做小,贾母又这般说,李惟俭倒是一时间不好发作了。略略思忖,便长出一口气道:“原是这般,我就想着素来与世叔亲近,世叔断不会生出害我之心啊。既如此,也请世叔宽宥小侄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冒昧之处。”
贾赦半张脸怪异笑着:“好说好说。”
众人正要再说,忽而有丫鬟入内,说老爷贾政回府了。却是下晌贾政回家后听闻宁国府之事,紧忙寻亲朋故旧问计去了,这会子方才归来。
贾母心下虽厌嫌,却看在此番贾赦应对得体,便让其在一旁坐了。须臾光景,贾政进得荣庆堂里,众人一番见礼,待其落座后贾母问起可得了主意,贾政却苦着脸摇头叹息。
贾政自命清高,好歹还有一二靠谱友人,问得此事,与李惟俭所说大差不差,都言宁国府此番凶险。
内府暗自查访火箭流传于外之事,如今早已落在有心人眼里。待忠勇王办班师还朝,慎刑司的番子更是入驻武备院,将负责东风火箭的一应人等过筛子一般过了一遍。
坊间传闻,当日忠勇王便是被准噶尔人的火箭所伤,错非如此,此番青海之战又何至于如此凶险?
如今两桩事赶在一处,若坐实了那巴多明果然是细作,莫说是贾蓉,只怕连贾珍都难以保全。
贾政将此事分说清楚,惹得贾母愈发忧心忡忡。众人计较一番,贾赦、贾政一时间没了主意,贾琏是小辈更是插不上话。往常这等大事都是贾珍来拿主意,如今贾珍困居东府不得出,贾家上下一时间坐蜡,竟没了主意。
贾母忽而瞥见李惟俭,心下一动,问道:“俭哥儿,老婆子舍了脸面求问一嘴,事到如今可还有主意?”
李惟俭笑了笑,道:“老太太只怕是问错了人啊。”
“啊?”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顿时心下一凛,就听李惟俭道:“晚辈涉及此案,不好再多说。荣国府姻亲故旧无算,尤其王大人极得圣心,倘若王大人出言求肯,说不得圣人会网开一面?”
说罢,扭头目光灼灼地看了眼贾赦。大老爷贾赦福至心灵,心下暗忖,这等案子谁沾染上了,就算不被拖下水也会惹一身骚。王夫人一直谋算荣国府家业,其底气可不就是王子腾?
若王子腾吃了瘪,二房哪儿来的底气与其争家业?
因是贾赦立刻连连点头道:“贤侄此言在理啊,二弟,我看不如速速给宝玉他舅舅去信求援。再怎么说,也不能坐视东府败落啊。”
“这——”贾政沉吟着,正要应下,就听王夫人道:“不可!”
贾赦扭头看向王夫人:“为何不可啊?”
王夫人心里恨不得将李惟俭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真真儿是现世报来得快,方才算计了李惟俭一遭,不到半日便被其算计了回来。若果然是谋叛大罪,但凡敢沾染了,吃不着羊肉也得惹一身骚。
凤姐儿的父亲王子肫隐退,全靠着王子腾支撑家业,若此番恶了圣人,岂非连王家也遭了牵连?这俭哥儿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夫人心思急转,便道:“兄长如今远在边关,这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多少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老太太,我看还是先寻北静王讨个主意,也让咱们家亲朋故旧寻言官说说项。”
李惟俭却道:“王大人如今便在大同,一来一回不过半月光景。此案重大,一时半会又不会落下,太太多虑了。”
贾赦忙道:“正是,二弟,不如你立刻书信一封,明早我便打发人送去大同。不管宝玉他舅舅帮不帮,好歹讨个主意回来。”
软榻上的贾母将众人情形看在眼中,她又不是个糊涂的,哪里不知王夫人是在推诿?只是俭哥儿先前还与贾赦险些红了脸儿,怎地这会子又好在一处了?
忽而想起始作俑者乃是王夫人,贾母这才恍然,暗忖也不知俭哥儿从哪儿得了信儿,这才连番针对王夫人。
可虽是针对,贾史王薛四家同气连枝,这般紧要关口自当齐心合力,哪儿有单单想着自己的道理?贾母心下顿时就有些暗恼,瞥见王夫人又要张嘴,贾母便道:“这外间的事儿还是爷们儿拿主意为好。大老爷这般说,老爷如何说?”
贾政拱手道:“儿子这会子也没旁的主意,这就去书房写信,向宝玉他舅舅求救。”
“那就这般。”贾母一言而决,拍板定下此事,王夫人顿时心下无力,郁郁不已。
先前不过是随口一言,不想此番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盼着兄长王子腾能拎得清,莫要掺和进这一潭浑水。
贾母又看向李惟俭:“俭哥儿留下陪老婆子一道儿用饭?”
李惟俭起身拱手道:“晚辈来的匆忙,家中另有旁的事还没处置,此番就不久留了,下回再来跟老太太问安。”
闹得险些红了脸儿,贾母也不过是略略客套罢了。闻言颔首,不用她吩咐,贾赦便自请去送李惟俭。
临行之际李惟俭侧头观量,便见二姐姐迎春愁眉不展,黛玉眼神清亮,还俏皮地冲着他眨了眨眼。
李惟俭与贾赦一走,王夫人便阴阳怪气道:“这俭哥儿,今时今日可是不同了呢。”
似乎方才李惟俭那一番作为给了李纨底气,因是她笑着开口道:“太太这话说的怕是没理儿,任谁受了委屈,还不许喊冤了?”
王夫人一怔,讶然看向李纨,全然没料到李纨会出声驳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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