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走散（2/2）

“中秋之夜，自然是去赏月。”

他们先是骑马去了先前逛过的街市，这里已看不出白日的样子，入目皆是火树银花，金碧相射，只有各式各样的灯笼勾勒出了商铺酒肆的轮廓。

路边小摊多得令人眼花缭乱，除了各种花式的灯笼，还有卖胭脂水粉、书帖字画的，以及小孩子们喜欢的玩意儿。

经过一个糖人儿摊时，寄月驻足了下，抿着嘴莞尔浅笑。

“笑什么呢？”祁凌望过去，并未在那堆糖人中看到任何能引人发笑的东西。

寄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笑意更浓，还夹带了些嘲谑。

“小夫人再卖关子，可就别怪晚辈当街捉弄您了。”祁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寄月心头一跳，他捉弄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若是私下里她倒敢和他犟上一会，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面皮薄，可禁不住他的逗弄。

便指着那边的糖人道，“我只是觉得那糖人十分的可爱。”

祁凌定眼一瞧，她指的是个小狗咬着骨头的糖人，做得惟妙惟肖的。

“小夫人这是在骂晚辈。”他看着那糖做的小狗，幽幽道了一句。

寄月心虚地抿了抿嘴，没有接茬。

“这个糖人我要了。”祁凌买下了那个糖人，拉着寄月拐进最近的一条小巷内，将糖做的狗递到她嘴边，“小夫人尝尝看。”

寄月毫不客气地低头咬了一大口，甜得她眯起了眼。祁凌低下头，附在她耳边问：“怎么样，晚辈吃起来甜吗？”

寄月懂的太少，没读出来其中的挑l逗，红唇勾了勾，“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是狗？还是只爱咬人的狗。”

“胆子不小，如今都敢调侃我了。”祁凌把她往后推了推，抵到墙上，贴了过来，垂眸盯着她嫣红的唇，“对，晚辈就是狗。”

这一句话听起来像是认输了，美人眼波流转，得逞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轻笑着将那玲珑的下巴挑起，脸和她的贴得极尽，鼻尖相顶，彼此的唇时触时分。

他在寄月嘴角浅吻了下，接着慢悠悠道：“晚辈也想尝尝糖人的滋味儿，不知小夫人可否愿意分享？”

这话不需要回应，拒绝也拦不住他。

寄月被他按在墙上，不屈地紧抿着唇，但胸前忽感一痛，她张开嘴轻呼了一声，随即那呼声便被堵了回去，舌尖趁机闯入，不容抗拒地掠夺着。

唇齿间还未来得及咬碎的糖被他们一搅和，慢慢融化了开，甜丝丝的味道自口中蔓延开来，传到交缠的舌间，再经由沸腾的血液窜遍周身上下，汇聚在心口那处。

呼吸交缠，唇齿相依，意识逐渐迷蒙，不知不觉中寄月的胳膊已攀上了祁凌的颈上，无声的回应让他啃咬得更凶狠了。

正是沉溺之时，恍惚间听到巷口路过的人笑道：“瞧那一对，当街就亲上了！”

“年轻人嘛，难免孟浪一些。”

这话让寄月悬浮着的神智顷刻间归了位，她艰难地从疯狂的啃咬中逃脱，侧过脸，微喘着气道：“这里……太多人了。”

祁凌尝够了糖，满意地往后退了一步，拇指轻轻拭了拭她润泽的唇，“走吧，继续逛逛。”

二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行至最热闹的那一条街，赏灯的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的，人挤着人跟煮汤圆一般，寄月身子纤弱，被来往的行人挤得寸步难行，有几次险些被绊倒。

祁凌冷眼看着周遭的行人，或携眷出行、或拖家带口，脸上皆洋溢着朴实的笑，那是一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喜悦。

青年凝眉远眺，眼中虽没有汹涌的情绪，但正因神色过淡，置身事外的冷静与这周遭的欢闹格格不入，天山雪狼来到了羊群中一般，有些无所适从，亦有些抗拒。

走神的那短短几瞬，连手里空了都不知道，待他发觉时，身侧的人已不见。

祁凌皱眉看着空空的掌心，那手中像是从未有过任何温存和羁绊。掌心因常年握剑持刀生出了糙硬的茧，如同一层盔甲，使他不至于受困。

极目眺去，前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被路人推搡着往前走，方才短暂的失神让他一时错愕，一面觉得那位姑娘是他无比熟悉之人，一面又生出错觉。

他自小戒备心重，更不屑于被世俗情感羁绊，何曾与谁亲密无间过？

尽管困扰，但祁凌还是顺着那道身影的方向往前挤，一直保持着刚好足够冷眼旁观的距离。

不会贴得很近，彼此情绪相缠，被对方搅动；又不至于让人离开视线，失去掌控。

前方有个高大的路人汇入人群，遮挡住了那人的身影，祁凌匆忙往前挤了几步，来到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但并未见到人。

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丢了就丢了，省得腕上绑了根绳一样束手束脚的。

然而在看到熙攘人群中并没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陌生的空茫摄住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