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暗室（3/3）

“可你只是个孩子，就算顽劣，也不能过早就断定你是天性本恶。”一直沉默着的寄月皱起眉头，接过话来。

见她终于肯开口，祁凌放在她脸上的拇指磨了磨，笑道：“若你是我阿娘就好了，有这样温柔宽和的阿娘，我兴许能走上正道。”

“但也说不准。”随即又自嘲一笑，否定了方才的话，“我如今不就双手沾满了血？”

“那道士说的也对。”他无奈地笑道。

寄月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起来了，祁凌自己说过，陈昀之的死与他有关，她一直半信半疑，当他是在吓唬自己。

但细想下来，祁凌的至亲只有父母和陈昀之，父母死于账房先生之手，那陈昀之……思及此她不禁摇了摇头，要阻止自己往下想。

一边是在年少时陪伴过她的人，纵然后来利用了她，但那些年当丫鬟的灰暗时光，是陈昀之给她带来希望；另一边是在她的人生危机四伏时带她渡过难关的人，虽骗了她，还时常捉弄，但也实打实地多次出手相护，况且，他们如今还这么亲密……

不谈兄弟二人之间的恩怨和对错，单单是从情感上，她也难做，帮谁说话都是厚此薄彼。

可祁凌察觉到了她在纠结，就不会任由她回避，他戳穿了那层纸：“那天不是开玩笑，哥哥的确是死于我剑下。”

寄月身子猛地一颤，眼瞳收紧了下，嗫嚅道：“你们兄弟二人的恩怨，不是我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但她忘了一件事，在有些事面前，中立有时候就等于偏袒。

“小夫人没有谴责或者厌恶我，这倒是令晚辈受宠若惊。”祁凌眼里有细微的愉悦，他将人抱起，放到床榻上，给她褪下外衫。

寄月对刚才暗室内的情形仍心有余悸，连推开的勇气都没有，僵硬地被他脱得仅剩中衣，但出乎意料的是，祁凌并没有轻佻的举动，神情也很平淡，毫无欲色兴起的迹象。

他只是扯过薄被，给她盖上，接着褪去自己的外衫，倾身吹灭灯烛，在她身侧躺了下来，“睡吧。”

寄月放松下来，虽然今日所见让她毫无困意，但至少吹了灯，她就可以藏匿起情绪，不必担心在祁凌跟前暴露出内心的害怕。

倒不是怕他不悦，只是觉得若让他人知道自己在害怕，就会处在一个任人宰割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呼吸逐渐均匀平稳，寄月侧过脸，看到祁凌已睡着了，他的睡颜安然如幼童，同先前狠戾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样没有攻击性的祁凌让她更觉安心，心里紧着的那一根弦松了下来，黑暗之中，寄月悄悄地吁出一口气。

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她被吓了一跳，要坐起身来，被按了回去。

“你不是睡着了么？”寄月转了转僵直的脖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放松一些。

祁凌没有回答她，只是板着她的胳膊，让她侧过身子，和自己面对面，同时往下挪了挪，脸刚好贴着她的心口。

急促慌乱的心跳声隔着温热的皮囊传了过来，令人无比安心，他收紧了放在柳腰上的双手，使二人更为贴近。

寄月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轻推他的肩膀，想把距离拉开一些，下方的人说话了。

“既然睡不着，就做点别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