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终(4/5)
沈淮与愿意尽自己所能给予老先生提供帮助,也能够令杜明茶毫无后顾之忧的工作。
他再度看了眼房间中的邓老先生和小可颂,耳侧听老人家又叫“明茶”。
沈淮与垂眼。
对于老人家来说,或许这样也更好。
他的记忆停留在邓扶林去世前的那段时光。
邓扶林和杜婉玲还在人世,孙女杜明茶原谅了他,他们达成和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沈淮与重新回到卧室,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杜明茶。
她已经陷入甜睡中,手指捏着被角。
沈淮与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无论与她生活多少次,无论与她做多少次,无论她生病亦或者不适。
在沈淮与眼中,杜明茶永远都是光彩熠熠、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恰如初见。
……
沈淮与一直没有告诉杜明茶。
在遇到她之前,他所看到的面孔是如何的单薄。
读书时倒还好,没有太过于复杂的利益纠葛,沈淮与一直隐瞒着自己脸盲这件事。他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辨认人,比如他们身上的气味,比如那些线条的形状和位置,再比如声音。
这让他在黑暗中也能够有清晰地辨认出人,别人只当沈淮与是过目不忘,但没有人知道,他全靠“不忘”两个字。
沈从鹤于事业上颇有野心,只可惜身体查出癌症。
那段时间他忙碌异常,以至于一整年都没有体检,次年拿到体检报告时,已经转为中期。
沈从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冷静到像被诊治出癌症的人不是自己,在同医生简单交谈过后,也没说什么。
从他确诊后,沈淮与就成了他的重点栽培对象。旁人都说父子情深,唯独沈淮与明白,父亲不过是要他承担起责任。
整个家族的责任,以及,照顾白静吟的责任。
从始至终,沈淮与从父亲口中,都没有听过“爱”这个字眼。
只是在沈从鹤弥留之际,他才和沈淮与彻夜长谈。
那时候沈从鹤已经很虚弱了,疾病和疼痛让他格外消瘦,他躺在卧室中,以虽然低但仍旧威严的声音告诫沈淮与。
“不要像我,不要再做另一个我,”沈从鹤说,“我对不起静吟。”
“淮与……你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不要为了繁衍后代而去选择不爱的人结婚。”
当时沈淮与已经在公司历练了一段时间,他坐在父亲床侧,安静听沈从鹤说完之后,只问他:“父亲,如果您能重新选一次,还会强迫我母亲吗?”
沈从鹤闭着眼睛,声音沉沉。
“会,”沈从鹤说,“你以后会明白。”
那时候的沈淮与只觉着父亲可怜。
在这种事情上沉沦如此,竟然连自己的尊严都丢掉了。
沈淮与想,自己绝不会像父亲一样,被视觉神经所困扰,绝不会为了一张脸而疯魔如此。
平时应酬交际,他不会接受美人。并非视线受阻,即使能看清楚脸,沈淮与也不是那种纵情声色的性格。
直到遇见杜明茶,那惊鸿一瞥。
那日炎炎,沈淮与受好友邀约参加一开业典礼。
新开的商场,人流量颇大,人来人往,沈淮与漠然注视着那些人,漫不经心地听着身侧人的寒暄。
他倚着栏杆,瞧见不远处有个笨拙的、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在艰难地发着传单。
人太多了,那玩偶服又笨重,头套也大,她被撞的后退几步,瞧着有些狼狈。
沈淮与瞧着她可怜,却也没做什么。
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多的是,他并非圣父。
直到晚上归家,沈淮与看到好友发来的照片——
人那样多,挤挤压压在照片上,而他一眼就看到摘了头套、身穿玩偶服的那个“笨”工作人员。
像素模糊,但沈淮与却瞧见她的五官。
清清楚楚,犹似梦中来。
沈淮与险些打翻茶盏,他心脏狂跳,但也清楚地意识到那并非心动,只是久盲之人乍见光明的欣喜。
无关风月。
爱本就不会因为脸而起。
沈淮与让人立刻去找那个女孩的消息,却无功而返——那女孩特别谨慎,拿了现钱就走,留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都是假的。
沈淮与自然心有遗憾。
直到这时候,他仍未想过自己会和某人携手一生。
表妹顾迤逦有个非婚子,小名顾乐乐,聪明伶俐,沈淮与认他做了干儿子。
倘若自己当真独身一生,那么乐乐就会是他的继承人。
当接到顾迤逦委托、照顾乐乐的时候,沈淮与还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乐乐而遇到杜明茶。
沈淮与早就知道沈少寒的“婚约”来了,他也隐约听说过邓家的事情。不过沈家大房和二房平时隔得远,沈淮与也不会去对小辈的事情多加关注。
沈淮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竟会看清杜明茶的脸。
那日他从午睡中醒来,听得女孩轻轻脚步声,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她泛着水光的一双眼睛。
沈淮与惊坐起。
他压着内心的激动,准备与她交谈前,听到她的自我介绍。
杜明茶。
沈淮与只觉这名字熟悉,细细思索,醒过神来。
啊,明茶啊。
是沈少寒的未婚妻。
这个认知令沈淮与血液迅速冷却。
他只听说杜明茶对沈少寒一往情深,其他一概不知。
小辈妻,又是两个年岁正好的年轻人。
沈淮与克制着自己,冷静与她交流。
为了避免重走父亲老路,沈淮与避免与她的过多接触,他没有让人继续调查杜明茶,想将她划分到“禁区”中。
对于沈淮与来说,那时候的杜明茶的确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父亲强行抢掠母亲,导致一生怨偶,直到父亲去世,两人都无法和解。
沈淮与认为自己不会被视线所迷,更不会犯下如此大错。
但杜明茶,却一次又一次地,撞到他面前。
沈淮与去见学校见朋友,被她叫住。
杜明茶浑然不知自己在他眼中有多特殊,笑盈盈地递上来巧克力:“……送您的。”
她那目光,明显写着不舍。
像递给他的不是巧克力,而是金子。
这点矛盾引起沈淮与的兴趣,他忽然发现,这孩子并不像他起初所想,并不是那种乖巧软糯的性格。
沈淮与偏巧,就喜欢她这种与众不同的小心思和小聪明。
无论是在书房中,她胡说八道的一番彩虹屁;
还是在后面,她肚子饿的咕噜噜地叫个不停,还会面不改色地和顾乐乐说是他的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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