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先生(2/2)
寇辛下意识反问:“中秋?”
林鄞业颔首,“是,过两日便是中秋了。”
寇辛算了算,好像也是,足足三日假呢!怪不得昨夜他爹画的美人图上圆月高悬,原是送给他娘的团圆礼。
寇辛想罢,看了眼那一大箱子的书,忍不住拉了下林鄞业的袖摆,“等等,你为何要为我想了这么多?”
这人看起来明明很讨厌他。
林鄞业看了寇辛好半响,才道:“臣身为皇子之师,大皇子有武将之风,二皇子虽不如大皇子稳重,但在诗文上,也造诣非凡,五皇子年纪虽小,但其三岁便能出口成章。”他从寇辛的手中扯回自己的袖摆,“而臣,年仅十六,便三元及第,被圣上钦点为鼎元。”
林鄞业突然抬手抚了抚寇辛的头顶,“陛下将世子交给臣看管,便也算臣的学生。”
林鄞业的力道很轻,抬袖抚过时,熟悉的竹兰香包裹住寇辛,寇辛下意识抬起头,怔怔与林鄞业温和的眉目对上,听他道:“若是世子的蠢笨之名传出,在下,名声堪忧。”
正感动着的寇辛:“?”
寇辛咬牙:“林鄞业!”
林鄞业微叹,“臣只是如实相告。”
寇辛气的,“你才蠢!谁是你的学生了?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些破书,我才不要!”寇小世子快要气冒烟了,“还有!谁准你摸本世子的头了!”
林鄞业看寇辛就像在看如今只有几岁的五皇子,明明他十六那年,也没这么闹腾。
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听闻长公主也是个落落大方的性子,驸马更是丹青妙手,性情随和,也不知寇小世子这性子是生来如此,还是被宠坏了。
林鄞业本是不喜他的。
但人的劣性就是如此,寇辛愈是这般,他愈是想让人乖乖的听话。
林鄞业笑问:“世子当真不要?这京城内,除了臣,可没有人能集齐这些书籍了。”
寇辛内心挣扎,看了眼那些书箱,又看了眼令他恨之入骨的林鄞业。
林鄞业任寇辛纠结,他转身坐在太师椅上,一身青袍私服,墨发如泄,徐徐端起茶盏,微微抿了口,润了下嗓子。
寇辛终是泄了气。
林鄞业何等心细,他霎时便瞧了出来,可他偏不出声给寇辛这个台阶下。
不得不给敌人低头绝对是寇辛人生经历里的第一次,他快将下唇咬出印来了,才别过脸道,“我不白要你的东西,你有何条件?”
林鄞业微微笑了下,他招了招手,“过来。”
寇辛迟疑地走近。
林鄞业再次抬手,掌心抚过寇辛的发顶,他背靠着太师椅,姿势虽慵懒,但也儒雅至极,明明是坐着,在仰视着站立的寇辛,气势却分毫不减,他悠闲道:“喊声先生听听。”
寇辛总算是看清了林鄞业的嘴脸,这人的报复心比他还强,他方才骂了什么,林鄞业便想让他一一还来。
真真是太过分了!
他寇辛今日便是跟林鄞业耗死在这,他也是绝对不会喊的!
僵持之下。
林鄞业阖上了眸,指骨慢慢敲着扶手,一下又一下,浅眠了一会儿。他与某些整日游手好闲的小世子不同,忙得很。
渐渐的,林鄞业叩扶手的动作慢慢停下,又过了一会儿。
“先生?”
寇辛蜷缩着指尖,声若蚊蝇,他念完之后耳尖快烧了起来,不得不在心中劝慰自己,没事没事,反正林鄞业睡了,他听不见,自己喊多少声都没事。
林鄞业轻轻“嗯”了声,嗓音带笑,还有浓重的睡意,道:“世子命人将这些书搬走罢。”
寇辛霎时从耳尖红到了脖子根处,粉晕从脸侧蔓延到了眼尾,整个人烫得厉害,罕见地结巴了下,“你,你没睡?”
林鄞业阖着眼,“快了,世子请自行离去罢。”
寇辛愣了下,转身快步离去。
林鄞业睁眼看了下,瞧见一个同手同脚走出殿门的小世子,忍不住勾了下唇,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