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2）

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娘亲和姐姐，陈旭昌一直扒拉着陈越，半点儿不想离开他。

陈旭昌抬头看着这个慈祥的伯伯，慈眉善目，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能进他父亲书房的人，肯定是熟稔的，在陈旭昌看来，那就是可以来往的人家，点点头，“好啊，到时候等娘亲回来了顺路去接我。”

他当然不知道顺不顺路，反正平日里出门，他爹爹都会说是顺路去接他。久而久之，他便学会了这一句话。

算起来他已经五岁了，小脸胖乎乎的，衬着葡萄般大圆滚滚的眼睛格外可爱。林如海瞧着，倒是比林黛玉要矮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劳动量大的缘故，林黛玉的身高是窜得挺快的。当然，林轩钰的身子骨也强健了很多，只不过他的运动量也很大，只是感觉人精神了许多，还未有其他感觉。

儿子既然愿意，陈越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如此，便要劳烦如海兄了，等午后夫人从城外回来，再去把他带回来吧。”屋子外头的小厮又在催，他真的得去忙了。陈越交代了管家给陈旭昌收拾东西，自己跟林如海告罪后，便匆匆离去。

于是，林如海从陈家回来，后头跟着个小尾巴，倒是也新奇。他刚刚进门，就看到守着的林禄，似乎有事儿要说，但是见到有客人的时候，倒是欲言又止，缩了回去。

他径直带人往里头走，陈旭昌蹬着小短腿跟着，一点儿不认生，也没有东张西望，小小年纪，教养已经如同刻在骨子里。

等派人将陈旭昌送到主院去找林黛玉和林轩钰后，他才从林禄口中得知儿子的“杰作”。对于被捉弄的贾琏投以万分同情，同时，也难免对他的来意产生了怀疑。这才走了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接下来可都是冬日，水道不通，走陆路，冬日里出行可艰难得很，难道要在江南留下来？

倒不是他不欢迎贾琏，而是搞不懂这一波操作。

如同贾母对林如海的好印象，反之亦然，林如海知道贾母对孙辈们极为宠溺，当初说服贾珠走科举的路子时，他可是也出了大力气。说到底，勋贵人家想要更改门庭，除了读书再无别的出路。

盛世之中，战事难得，兵将们都是养着的，想要通过军功晋升是非常困难的。而科举就不同了，这本来就是一条捷径，名门出身的人有声望也有钱，请到名师的可能性是极高。只要自己努力，刻苦些读书，资质不差的都能吊个车尾。

若是再像林如海这般的出色的，也会有一条通天路等在你面前。他是给所有的勋贵人家都指明了路，叫大家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贾家是大房袭爵，大家对贾琏的要求其实不高，尤其是他性子跳脱，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而且，他本就是贾赦的嫡子，生来有属于他的荣耀。贾珠不同，他是贾政的儿子，作为二房，他得为自己谋出路。

如今贾母又有了新的心肝儿，含玉而生的贾宝玉。林如海当然也听说过这孩子的“丰功伟绩”，跟贾敏一致的是，他也认为贾家过度张扬。

而如此张扬的贾家，却在贾敏的丧礼过后还让贾琏前来，真叫林如海想不通原因。当然，这不妨碍他好好地招待客人，为着儿子刚刚的恶作剧，进去的时候，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浅笑。

“侄儿给姑父请安！”贾琏这会儿早就不气了，他去偏厅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头还都挂着守丧的陈设，低头也就看到了自己的衣裳。他是侄儿，按理说只需要给贾敏守三个月，可来人家家里做客，总不能大大咧咧地穿着绫罗绸缎，戴金戴银的惹人厌烦。

他赶忙让人从行李里头搜出来素净些的衣裳换上，这会儿见着林如海，看着姑父身上的衣着打扮，才松了口气，赶忙行礼。

林如海没有隐瞒，将林轩钰做的好事一一交代，最后跟贾琏道歉，“是老夫管教不严，累得琏儿了。”他的小胡子都被女儿要求着剃掉了，年纪一大把还是个中年美大叔的模样，倒是与他自称老夫有些不符。

不过说起来他也快过而立之年，如果赶早了，都该抱孙儿了。

“琏哥儿既来了，便安心住下吧。”他客气地说道：“等晚膳时，再让跟你表弟表妹们认识一下。”上回因着贾敏的丧事，都没来得及让他们正式认识认识，在林如海看来，这门亲戚还是值得走动的。

林家人口凋敝，嫡枝不显，除了自己再没有多少顶用的人。相反，贾家人丁兴旺，到了贾琏这一代，兄弟姐妹都有，叫他有些眼热。好歹是表亲，走动起来倒是比其他世交要更好些。

至于贾家的家事，他一贯是不搭理的。只要贾珠能考出来，贾府就能有一条新出路。再不济，靠着祖辈荫封，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贾琏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林如海吹着自己赶路的辛苦，以及贾母的一番苦心。他还稍显稚嫩，林如海自然能听得到话里头的真实程度，却因着贾敏的关系，对他多有包容。一直耐着性子等他说完，且也不挑毛病。

另一边的陈旭昌却正好跟刚刚下课的林轩钰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