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3/3）

被他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传来微信提示他，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人却一动未动。

善善以为他的反常到此结束了，哪知下一秒他却突然弹起身，皱着眉头拿起手机。

置顶那人的头像上，终于出现了未读提示数字。

她依然发的文字。

……谢谢你，小绯。

纪绯看着最后两个字，心里仿佛被一只小钩子挠着，酥酥麻麻的痒。

分明只是屏幕上冰冷端正的字体，他却似乎能听到她清泠干净的嗓音，轻轻在他耳旁道：小绯……

纪绯摸了摸耳朵，那里被他自己的想象熏的有点烫。

他回复了文字过去：还不睡？

挽挽：马上睡了。

纪绯：嗯，下个月十二号，记得下午早点过来。

挽挽：好的。

向倾挽回复之后，打开手机日历滑动到7月12日。

她对着那个日期看了片刻，还是在备注写下：小绯生日。

……

这晚，向倾挽梦到了十五岁的纪绯。

她离开的时候是秋天，她刚过十九岁生日没有多久，而纪绯，才只有十五岁。

那时他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脸部的线条比现在更加柔和清秀，不说话也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就像个精致美丽的人偶。

向倾挽一家是三年多前搬到他对门的，虽然是邻居，但却几乎见不到对门有什么人气。

之后苗蕊想着好歹是乔迁之喜，便买了些蛋糕让向倾挽送去隔壁。

那次她敲了很久的门，在她以为无人在家准备离开时，门被打开了。

瘦小的男孩子站在门缝里，从刘海下投来警惕而孤冷的目光。

……父母离异，父亲经常出差，母亲从来没出现过。

……那家的小孩好像总是一个人在家。

……脾气挺怪的，见人总是不理……

楼上楼下的邻居加起来，也只得来这些说词。

未满十二岁的纪绯消瘦沉默，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刘海盖过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大概因为长年饮食不定，他唇色总是带了点贫血性质的苍白，看着很是惹人心疼。

苗蕊是个通身不沾生活气息的女人，家务事和做饭常年由家里的阿姨来完成，日常作息基本为：睡到自然醒，安静享受阿姨做好的早餐；去附近的超市卖场随意逛逛，买点鲜花，买几本符合她气质的书，偶尔也会买些咖啡和蛋糕回来；午餐后小睡片刻，然后起来看看书或是摆弄插花艺术，在上学的女儿和上班的老公回来时，开门朝他们柔柔一笑。

苗蕊自己都活得不染烟火气息，又怎么可能顾及隔壁家的孩子……哪怕她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他的某些情况，多多少少想帮一帮对方，可每回都只会送一些并不实际的东西给他。

花束，画册，精美的糖果，有时送上一点蛋糕已经是很不错的情况了。

那会向倾挽也小，不过十五六岁，又是被家里宠爱着长大的，从未缺衣少食，有些情况她根本不可能想象的得到。

偶尔几次看到纪绯将苗蕊的礼物随手丢去角落，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直到后来某天，她在学校听到纪绯在上体育课是跑步晕倒的消息，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校医说，他贫血严重，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建议饮食方面一定要营养充足且定时。

她听得有些怔怔，初中部的体育老师也有些诧异，他原本是想通知他家长的，只可惜怎么也联系不上，只能喊来了她，听说是住在隔壁的姐姐，刚巧在高中部读书。

病床上的男孩子瘦瘦小小，刘海因为平躺而向旁边散开，露出苍白到有些过分上半张脸，眉目线条清秀精致，竟意外的好看。

那天回去的路上，她第一次没理会他冷淡的态度，一路默默跟在他身后，路过一家面店的时候，她几步上前拉住他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