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少年哒宰烦恼的第六天(2/2)
公寓内没有开灯,唯有电视机的蓝光照亮眼前一片黑暗。
太宰治隐没在黑暗中,硝烟模糊他的侧脸,他突然问道:
“你怕疼吗?”
山吹律理慢慢解开手腕上系着的白绳,连同气球碎屑一起扔进垃圾桶。
她坦然地回答:“我没有痛感。”
“是真的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山吹律理觉得太宰治眼中明晃晃的“我不信”狐疑神色很好玩,“我骗你干嘛?”
“天生的?”太宰治有一点羡慕。
“怎么可能。”山吹律理眯起眼,向后仰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唔,硬要说的话,是进化的必要条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有些过往不是能用简简单单的语言描述的东西,只有切身经历了一切的人懂得个中滋味。
山吹律理异能力的效果是细胞强化与肢体再生。
她每受伤一次,被异能重塑过的身体就会强大一分。
从比正常人还要脆弱一些的瘦弱身躯,到如今非人似魔的恐怖体魄,是无数痛苦、伤口、血痕造就的狰狞硕果。
“山吹,做的很棒。”刺眼的手术光下看不见脸的博士骄傲地说,“不愧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
手术台下沾满血污的电锯和斧头摆了一地,躺在手术台上肌肤苍白的女孩漠然地瞥过手臂上抽血的粗大针管。
无所谓,反正感觉不到痛。
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花朵的名字称呼她。
那种美丽又脆弱的东西,根本和她没有联系。
被轻易摧毁的花。
要摧毁一切的她。
“疼痛那种东西,习惯了会逐渐变得没有。”
山吹律理挑了挑落在指尖的一缕发丝,她想了想说:“老实讲,我还挺怀念的。”
“不如今天让你重温一下。”
太宰治走进,枪口牢牢地对准山吹律理的眉心,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太宰治掌心覆过来的那一刻,山吹律理明确感受到有什么消失了。
“你的异能是能消除别人的异能?”她很感兴趣地体会了一下,毫无别的异能者发觉自己赖以生存的异能力消失的惊慌恐惧。
太宰治在握住她手腕的瞬间明白了哪里不对。
脉搏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指尖按在脉搏上能清晰地数出心跳声,那里只有薄薄一层皮肤作为阻拦。
哪怕是身体密度大如中原中也,**依然能划破他的手腕,这是人体极限对人的制约。
可山吹律理没有极限。
哪怕太宰治立刻冲到厨房抽出一把开刃的菜刀,他甚至不能在山吹律理手腕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已经被强化后的身体,无效。
她真的是个人?
太宰治怀疑人生。
他曾经一直以为人形自走核武器是个比喻,没想到如此写实。
是他见识浅薄。
事情突然变得很尴尬,手里硝烟未散的枪好烫手。
没有什么是太宰治不能萌混过关的,他若无其事松开手,假装自己什么死都没作。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山吹律理一把握住太宰治拿枪的手,反手把他向自己的方向一拽。
瞬息之间,两人调换位置。
黑发鸢眸的少年摔在堆满抱枕的沙发中,山吹律理钳住他手腕的力道分毫不减。
她单膝跪在沙发上,膝盖压住太宰治欲起身的动作,冰凉的长发垂在少年人的脸颊上轻轻扫动。
“你想做什么?”太宰治被她攥紧的腕部痛得快被折断,恍惚间甚至听到骨头被挤压的吱吱声。
山吹律理握住太宰治手腕的手缓缓向上推,指节挤进他的手掌内,一点一点勾开太宰治握住枪的手指。
“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不要在比你强大的敌人面前玩枪。”
她直起身,伴随太宰治骤然变沉的呼吸,垂下的枪口从心脏一寸寸下移,最后停留在他的腹部。
山吹律理握着枪俯视太宰治,枪口上抬,挑开他的衬衫,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
若隐若现萦绕在她鼻尖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山吹律理一时都有些无语:伤成这样还可劲作死,太宰治是皮皮虾吃多了消化不良吗?
枪口与皮肤接触的炽灼热度让太宰治绷紧腰腹,迟来的痛感伴随被抵住要害的危险感觉将神经拉成细细一根线。
枪膛还是热的,保险栓没有拉上,随时有走火的危险。
山吹律理空余的那只手勾起长发挽到耳后,纤白的手指沾了沾绷带上的血。
她想到今晚太宰治二话不说打碎了她从“委托人”手里获得的正当报酬氢气球,还美名曰:感谢的赠礼。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猫是一种缺乏管教的生物。
“礼尚往来。”
她俯下身,浅浅吻了吻太宰治的伤口。
微凉的冰冷触感只在第一秒是温柔舒适的。
山吹律理探出舌尖试了试味道,浓郁的铁锈味让她满意地眯起眼,不客气地吮了一口。
饿了。
她懒懒散散地抬起脸,嘴唇殷红。
“作为惩罚,我就不客气地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