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伫立长堤，淡荡晚风（1/1）

夏后眉梢一吊，气急：“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你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煌焱见母亲动怒，柔声安慰道：“母后您身子不好，请您不要生气，这屋里已熏过艾叶，曼姑娘身上也全部涂过艾叶，没那么容易传染的。”

夏后反驳道：“你这些无知无谓的保证只会让我心中更加担忧，你万一被传染了，到时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出个什么好歹，叫你父皇和母后以后可怎么好过？”

煌焱见她眼中盈盈欲泪，心中软了大半，“不会有事的，儿臣一身坦荡，从不做恶事，上天会厚待儿臣的。”

夏后苦笑：“这天下人千千万，纵然是千手观音，又能救得了几个？曼姑娘也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一个，不照样染了瘟疫？病魔无情，你不要再无知的幼稚了。”

在夏后身边伺候的徐志锦见母子俩争执不下，向煌焱道：“我说太子殿下，百善孝为先，就算你再如何心爱这个女子，也不该让你的母后担心，太子你就听听娘娘的，换别人来伺候吧！”

煌焱垂目不言，缓缓道：“那好吧。”转头向翠浓，“你叫几个人过来伺候。”

翠浓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转身出去叫了几个人进来。

夏后见煌焱妥协，心中大喜，拍着他手笑道：“这才是我听话的好儿子。”

煌焱展颜一笑，搀扶她走到隔壁西厢房，扶她坐上座，遣退身边伺候的人，只留下徐志锦，忧心：“母后前段时间被禁足，父皇之后有没有去看过你？”

提起往事，夏后秀眉轻轻蹙起来，幽幽叹息一声，“你父皇一直宠爱淑贵妃，已很久没到母后寝宫去。”

煌焱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道：“母后你知不知道是谁在父皇那里进的谗言？”

夏后轻捋手绢，琢磨道：“你是指飞龙军兵权一事？”

煌焱颔首以示默认。

夏后轻叹道：“是蔡霖敏。”

煌焱缓声：“果然是蔡家的人，看来成君诺调查得没错。”

夏后认真看他，道：“你知道，凤鸾也是太子极佳人选，我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你不把这当一回事。眼下飞龙军兵权已丢，太子位可千万要保住，否则我们娘俩儿以后日子可就真没法儿过了。淑贵妃已将我一大半的恩宠夺去，如果你再失了太子位，你想想……”

煌焱见母亲用手绢擦拭眼泪，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旁，轻抚她背，安慰道：“母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夏后点头，泪水还是控制不住流下。

徐志锦插嘴道：“这段时间皇后娘娘被禁足，心里想的全是太子殿下你，殿下你怎么也不到景福宫里去看看？”

煌焱自然听得出他话中埋怨之意，转身拍他肩膀道：“这些年母后多亏你照顾，你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转眼看向母后，表情严肃认真，“前段时间我飞龙军兵权刚被收走，怕父皇猜忌母后，故而没有前去探望，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夏后点头，一双忧郁眼眸里闪现一抹喜色，“自从你出阁后，就不怎么来景福宫了，偶尔进宫也是去一趟清风明月阁，母亲对你可是日思夜想。”

煌焱拉起母亲手，感叹：“许多时候儿臣都要避嫌，父皇对我也多有召见，我还要管理飞龙军，所以去看望母亲的时间就少下来，但以后我会尽量去看望您的。”

夏后憔悴的脸上露出欣慰笑意，“你很懂事，也很有主见，但也正是因为太懂事、太有主见，凡事自己来扛，所以很少依恋长辈。比如这次你亲自照料一个身染瘟疫的人，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准备要隐瞒我到几时？”

煌焱微微一笑，“不知是何人跟母后你说的？”

夏后脸色一冷，垂下眼帘道：“你不用套我话，昨夜曼相爷回府后，今早上朝，朝中已有几位大臣知晓。”

煌焱了然，“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心。”

夏后沉默不言，屋里谁也不敢说话，过一时，起身道：“我跟你父皇请的小假，眼下得马上回去，以后有空你就常到景福宫去转转吧。”

煌焱颔首，“我会的。”

送走夏后，他又来到曼妃嫣所在屋里亲自照料，根本未按母后的叮嘱行事。

*

煌焱细心用手里毛巾擦拭曼妃嫣白皙小脸，忍不住抚摸上她眉心，替她舒展那隐隐忧愁。

别看这小姑娘平日里活蹦乱跳，似乎心里也藏着许多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子你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是翠浓，听声音满是担忧之情。

煌焱回头看她，唇角拈起一丝冷冷笑意，“是你派人去找的皇后？”

翠浓脸上一阵吃惊，忙跪倒在地，眼里流露一抹凄凉之色，看着他动情道：“太子你不要生奴婢的气，奴婢实在太担心太子，你这样不吃不喝，眼看日渐憔悴下去，叫奴婢不由不担心。”

煌焱知她是爱惜自己，但还是不悦道：“你知我平生最恨什么人吗？”

翠浓低下头，颤声道：“背叛……背叛太子的人。”

煌焱眉眼一厉，冷哼道：“你既知我最恨背叛之人，那你还这么做？”

“我？”翠浓蓦地扬起脸，泪水涌下，话到嘴边却被他打断，“不要跟我说是为我好，这类话我听过太多次，但只要背叛我，在我眼中那便是敌人！”

翠浓慌神，忙爬到他脚边拉住他墨锦袍袖，伤心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求太子你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看太子不吃不喝，实在是怕你会突然病倒。”说着流泪涕泣。

煌焱冷冷挥袖，道：“下不为例。”

翠浓垂下脸，黯然：“是。”缓缓松开拉着他手。

煌焱瞥她一眼，见她哭得伤心，心上软大半，缓缓道：“你起来吧！”

此时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眼下门口，煌焱抬眼，恍然：“成君诺？”

翠浓忙抹去脸上泪水，站起身跑出去，成君诺看她一眼，走到煌焱跟前笑道：“她怎么了？你不会又欺负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