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2)
第三十七章
浴房里,穆筠娴并不知道魏长坤躲在何处。
他总归不会正盯着她吧?
不可能的。
穆筠娴不信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思索片刻,穆筠娴索性一脚踏进浴桶里,进了水再把衣服拿掉。
泡了一刻钟,穆筠娴再没听见动静了,她想,他应该是走了吧。
她说了,要烤信鸽的,明日去聚宝斋决不食言!
魏长坤还没走。
没办法,她不让信鸽送,只好他亲自来送,偏不凑巧遇到她要去沐浴,便只好把小纸条扔浴房去,借着摇曳烛火,能看见幢幢人影,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
终于看到人影动了,却又听见水声,还不见她有任何暗示。
国公府不比皇宫森严,魏长坤常年待在漠北,守卫时常用法子他都一清二楚,稍一观察,便晓得穆家护院们交替夜巡的时候,寻着空隙他便进来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久,魏长坤不得不走,回到家他一时间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应他。
难道是吓着她了?
可瞧她的胆子,也不是这么不禁吓的。
难道她以为他是什么下流之人?
魏长坤枕着手臂躺着,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老天爷!那可是时运不好,正好遇到穆筠娴要去沐浴,而非他要刻意窥探!
一下子焦灼起来,魏长坤扪心自问,他对她可是没有半点邪念的……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个时刻,他确实没有。
魏长坤闭上眼一层层推敲分析,明日她会不会来聚宝斋?
若是不来,他干脆光明正大上门去……找定国公请教为官之道?
睡了一夜,魏长坤早起去了衙门处理了几样大事,把小事分派下去,便准备走了。
左军都督府里,被魏长坤亲自提拔做正三品都督佥事的李大人拦着他道:“侯爷,这些事您都要交代下去?”
李大人手里抱着一摞册子,里边都是武将们荫授、迁除的花名册。
魏长坤看着他道:“交代下去吧,按我说的来做。”
李大人忧心忡忡,往幕府门外看了一眼,悄声道:“莫怪属下多嘴,侯爷行兵打仗神勇无敌,朝中之事却是盘根错节,自您上任以来,这些事都从未亲自经手过,这册子里的人并非个个是有才之人,不若您过目一遍才好。”
魏长坤坚持道:“李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依旧还是交给杜同知办吧。”
买官卖爵之人多如牛毛,在吏部与五军都督府里现象尤为严重,因为这几处衙门,管着文官和武将的任职升迁,自魏长坤上任以来,他便知道其中几多诡谲。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烂透了,再好的神仙药也救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连根拔起。
李大人虽然跟着魏长坤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信任长平侯,遂依旧点头,预备照办。
魏长坤看着已经开始有白头发的佥事大人,微动恻隐之心,便问道:“李大人可知道为何我独独要了你来左军都督府?”
李尧原是浙江台州知府,他本是京城人,外放了几十年,在浙江待了十三年,从前年开始一直活动着回京事宜,本想着就算是降职也要回来,没想到反倒从正四品一下子连跃两级,升到了正三品。
李大人摇摇头道:“属下不知。”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举荐了他,魏长坤也不曾提起过。
魏长坤笑了笑,道:“因为李大人会挑马。”
李尧一愣,似乎没明白过来,又好像想到了谁,好似曾经有个人,跟他说过了同样的话。
魏长坤看着李尧道:“李大人赶紧去办吧,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能在一个地方待十几年有政绩而无升迁机会,也是因为李尧为人有些轴,有着一颗爱民之心。
虽说回京之后并没想能有多大作为,但不代表李尧这几十年来养成的心性就可以改变了。
目送魏长坤离去后,李尧捏着册子的手指头,因劲儿使的太大,白得没有血色,随即嘴边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就知道自己会挑马,看不错的。
*
魏长坤骑马去了聚宝斋,他估摸着这个时候穆筠娴也该到了。
没想到他还是去早了。
魏长坤到了聚宝斋,去了里边坐着,见无人在此,便问掌柜的:“早上可有女客来过?”
掌柜的道:“有啊,天天都有,时时刻刻都有。”
正说着,外边又来人了,到嘴的茶水都没往下喝,魏长坤竖起耳朵听,不是熟悉的声音,这才继续开始喝茶。
魏长坤问道:“穆家可有人来过?”
掌柜忍不住笑了,两眼眯眯道:“您问穆家姑娘?今儿还不曾来过。”
岁羡荣可是跟掌柜的打过招呼,要格外关注这事,她甚至说了,必要的时候铺子里亏损一些都没什么要紧的。
魏长坤道:“知道了,我略坐一会儿。”
掌柜的刚一出去,穆筠娴就来了。二话不说,他就笑着把人迎进去,说是从苏州运来了新样式的首饰,好看的紧。
穆筠娴跟在掌柜的后面挑帘进去之后,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魏长坤。
掌柜的放下帘子出去,在外道:“您慢慢挑,好了使唤小的一声就是。”
穆筠娴今儿是赴约,遂没带丫鬟过来。
铺子后边的小间儿采光尚可,后边院子空荡荡的,窗户撑开,还算亮堂。
穆筠娴坐在魏长坤对面,瞪他一眼,道:“可记得我说了什么?”
魏长坤点头道:“记得,不许用信鸽。”
穆筠娴挑眉:“所以你就自己来了?”
魏长坤继续点头,道:“嗯,你总不会要烤了我吧。”
穆筠娴拍桌道:“不让你用信鸽,你就不会正大光明送去么?夜半三更来,下流!”
果然还是误会了。
外边的掌柜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吓的一颤,天哪,在侯府哪个敢对魏长坤拍桌子?小主子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妻管严?
捂着嘴偷笑,掌柜的双肩直抖。
里边儿的魏长坤脸一红,解释道:“我夜里才得空,怕耽误了,才亲自送去。再说了,东西送进你的院子,我怕过了几道人的手,泄露出去。”
穆筠娴脸也红了,果然是他亲自送去的。
静了半刻,穆筠娴才问他:“你只派人去递话就是了,你说到这儿来,我还不知道是你?”
魏长坤变得嘴笨了,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是想见她,急着等她回复,才亲自去了,没别的缘故。
穆筠娴见他不语,便道:“你若以后再无礼,就别请我帮忙了!”
魏长坤从她软和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宽恕,也抬眼看她道:“不生气了?”
自她进来,魏长坤这才敢仔细瞧她,堕马髻梳的齐整,正中心插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左边一朵黄蕊红瓣的海棠花,还没他掌心大,衬得她的小脸莹白娇美。衣裳也穿的好看,和妆容发髻遥相呼应,很是妥帖,看着就舒坦。
魏长坤擅做八股,诗词艳曲学的少,饶是如此,此时此刻心里头也蹦出几句赞美的话来,正是:削肩长项,纤秾合度,眉弯目秀,顾盼神飞,仪态缠绵,令人情生意动也。
难怪早上来的晚,姑娘家家的,总是要好好捯饬捯饬,来的多晚也该他等。
穆筠娴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抹了胭脂,她别脑袋,往窗外望去,轻哼一声。
末了穆筠娴才问道:“昨夜……你可没看见什么罢?”
魏长坤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愣然看着她道:“看见什么?”
穆筠娴轻轻呼了口气,面颊微微嘟了起来。
魏长坤坐在她对面,始知什么是吐气如兰,她浑身上下都香香的。只不过……这姑娘脑子里到底想了什么?难道以为他是什么采花贼么?
难怪这般生气,其实他只是想送信而已,就算夹着点想看她的私心,那也没敢有看她沐浴的心思。
给她倒了杯茶水,魏长坤温声道:“一大早来,渴了吧?”
穆筠娴喝了茶,道:“找我来又是为着什么事?”
魏长坤放下茶杯,道:“你三叔外室的事,你可知道了?”
垂着眼皮,穆筠娴眼神晦暗不明,自昨日回府,她琢磨了一番,估摸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十有八.九外室还是要入府,否则前夜她爹和三叔都亲自出动了,那外室还能安然无恙回去,若非有十分把握可以入府,她哪里敢回头?
单是外室一事简单好说,要么打发,要么穆先文纳回家。复杂的是她背后是不是有人襄助她,那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为何又会同长平侯府搅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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