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凋零玫瑰(2/2)
他努力朝她靠近,她却一拂衣袖,飘然而去。
他努力地追啊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忽然间,整个天穹,都充斥着一句话语:你失了信约……失了信约……信约……
“小七!”夏珩从梦中惊坐而起,额上汗水涔涔。
他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竹屋之内,屋中陈设甚是简单,竹床竹桌竹椅竹案竹几,一应器具皆用竹子制成,他看着周围环境,顿时想起这是在那老者的家里,看来自己一定是被那位老前辈救了,只不知他是怎样击退雨月的。想到雨月变成毒人的可怖情形,犹是心有余悸。转而又想到秦小蝶,不知她伤势如何。
许是听见他的惊叫,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提着个食盒,从外间走了进来,她看着夏珩,微笑道:“公子,你醒啦!”
夏珩见有人来,朝她点头施礼,道:“小姐是?”
那少女慌忙摆摆手道:“公子多礼,叫婢子梨儿就是了。”
夏珩心中疑惑甚多,也顾不得太多礼貌,出声问道:“敢问梨儿姑娘,这可是老前辈府上?可是他救了在下?他不要紧么?我朋友呢?她的伤怎样了?”
那少女不曾想他甫一见面,便一连串问出这么多问题,很是楞了一下,才笑道:“爷爷没有事,那位姑娘伤得有些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请公子安心。”
夏珩听见此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掉下来,他和秦小蝶不过萍水相逢,人家却舍命相救,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辈子怕也不会心安了。他嘘了口气,道:“那便好,我能见见我朋友么?”
少女道:“爷爷正在给那位姑娘施药,不宜打扰,公子还是吃过饭,歇一歇再去看吧。”说话间,把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几样菜蔬,一碗米饭。
夏珩两日未进饮食,早饿得慌了,忙道了声谢,坐下便吃。
这几样菜蔬虽然寻常,却全是夏珩平日里爱吃的菜肴,更妙的是这菜烧得酸甜咸淡也正合口味,自是吃得十分舒畅。他胃口大开,将饭菜吃了个精光,还意尤未尽。
梨儿待他吃罢饭,便收拾了碗筷,径自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来请和和公孙书砚相见。夏珩一见公孙书砚,即便匐地而拜,拜谢他救命之恩。公孙书砚见他如此大礼,甚是惶恐,连忙扶住,口中只说公子不必多礼。
夏珩见他身为武林前辈,拥有如此高名的身手,对待自己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后辈却毫无架子,心中升起无数好感。
公孙书砚扶起夏珩,先带他去看秦小蝶伤势,彼时秦小蝶已服下伤药,救治完毕,正躺在床上熟睡。夏珩见她呼吸匀称,睡得正熟,便没忍心唤醒她,悄声出了屋子。
二人复到客厅落座,公孙书砚笑道:“夏公子,请恕老朽冒昧,有一事相询。”
夏珩忙欠身道:“前辈有何事但讲无妨。”
公孙书砚道:“据老夫所知,红一教平素最是轻贱男子,但公子竟能得这位秦姑娘青睐,甚至不惜为你叛教,敢问……”
夏珩脸上一红,忙道:“此事说来话长。”说这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言辞恳切,并无半分隐瞒。
公孙书砚听完经过,抚须大笑,十分高兴,道:“如此说来,你和这位秦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并无瓜葛是么?”
夏珩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心中纳闷,说道:“正是。”
公孙书砚收起笑容,正色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红衣教自来重女轻男,教中一应重要职务皆由女子担任,男子只能沦为奴隶。盖因教中弟子大多曾经都为情所伤,因此对男人深恶痛绝。这些女子鄙视男人,自然就不能生养,便收养了许多孤女,这些孤女自小被她们抚养,言传声教,耳濡目染,长大之后更是视男人为猪狗。”
夏珩听见此话,心中骇然。
公孙书砚又道:“但这世间之事,大多物极必反,她们长大之后若一旦春心萌动,坠入情网,往往为了情人叛教私逃,粉身碎骨也都在所不惜。老朽久居此地,这种事情每年总能见到一些的。”
夏珩听见此话,顿时想到孟康和飞雪的□□,这二人一路私逃,最后还是未能脱出红衣教的魔掌。他心中深恨,怒道:“这红衣教灭绝人欲,真是可恶至极。”其实在他心中,红衣教散播瘟疫,制造毒人,更是可恶百倍。但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他不欲牵连过大,是以并不明说。
公孙书砚道:“情之为物,本就复杂难言。这世上许多人因为一个情字,往往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只不过这极端对世人的好坏与否,那就另说了。”
夏珩听见此话,默然不语。以他看来,康雪烛为雕爱妻遗像,残害无数生灵,对世人来说,这是恶的;慕容追风锁妻杀子,立誓灭绝毒人,对世人来说,这是善的。但二人无论善恶,缘由都不是一个情字么?
二人谈了一回,天色向晚,梨儿来请二人去用晚饭。晚餐只是些山肴野蔌,却烧得香气四溢,令夏珩食指大动。最妙的是居然还有一壶酒,夏珩一闻酒香即现满脸惊奇之色,道:“这是百果酒?”
公孙书砚笑道:“公子也知道百果酒么?”
夏珩笑道:“鄙派有许多山猴,能以百果踉酒,晚辈也曾偷一些来喝的。”说着又想到小七,有些黯然。继而又想到靖衣,暗自担心。
公孙书砚笑道:“说来可巧,这深山之中,也有一群能踉酒的野猴,只可惜老朽年迈,不能尽得。”
夏珩笑道:“这有何难,老前辈既然有心,待晚辈去取一些来便是了。”
公孙书砚大笑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