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美人谋2（2/2）
“谢皇后娘娘夸奖。”秦思问垂眸说道。
孙皇后拿起奏章翻开认真地看着，半晌才道：“先跟着如声学几天，过几日本宫再安排其他的事。”
“是。”秦思问认真地说着。
秦思问跟在如声后边学着整理杂物，分类书信奏折，研磨，铺纸……
都是些寻常事，她却做得认真，甚至带着虔诚。
“本宫问你，太子如何？”孙皇后像是个母亲那般，眼中流露出慈爱关怀之意。
“奴婢不敢说。”秦思问垂眸回道。
“说。”皇后放下奏折，突然认真严肃起来。
“顽皮的像个孩子。”秦思问如实回答，“玩心很大，听说经常往宫外跑，荒废学业……”
皇后既然诚心地问了，她就不能敷衍了事地回答。
“你也没看出来吗？其实他不过是做给我看的。他们都以为是我逼死了他们的大哥。”皇后一脸凄然地说着，“我并不是个好母亲，原以为努力给到他们最好的一切，却没想到，我竟然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
秦思问沉默着，心里还在掂量着皇后说着些话的意思，暗暗思索着该如何利用这些机会为秦家报仇。
“本宫问你话你要回答，想什么呢？”孙皇后从软榻上坐起来，看着她说道。
“没有，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心怀天下，实在辛苦，太子他们会理解你的。”秦问适时地拍着马屁，自己都嫌弃自己。
其实她心里明白，有得到就有失去，而孙皇后得到太多：皇上的宠爱，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儿子又坐上太子之位……
孙皇后神色复杂，沉思片刻之后才道：“你已经不是奴婢了，今日起，本宫封你为侍书才人。”
“谢皇后娘娘。”秦思问伏地谢恩。
侍书才人，听起来就像是皇上的女人，但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从此以后，秦思问就算是彻底脱去了奴婢的身份，成为皇后身边有头有脸的人，也算是这宫里的主人了。
惊蛰以后，天渐渐暖和起来，宫墙内的人似乎也跟着活跃起来。
秦思问这一日去看完母亲之后，便想着去看一眼昔日的小姐妹吴碧云。
不过，她走到半道就远远地瞧见了吴碧云被傅青梅领着往玲珑宫去了。
她觉得其中蹊跷，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
秦思问跟到玲珑宫门口就明白了，门前的玉辇就说明皇上在里面，所以这位失宠已久的昕妃是想要通过新人固宠，留住皇上的恩宠？
这或许是傅青梅给昕妃出的主意，毕竟这位妃子年纪渐长，青春不再，膝下只有一位公主，不甘心在后宫就此沉没。
秦思问往回走，心中思量着要把此事说给皇后听，不知不觉就走到凤息宫前，秦思问正想要进去，却被如声拦下。
“等会儿，皇后娘娘正在里面问话。”如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提醒她。
秦思问便多问了句：“什么人在里面吗？”
“玲珑宫里的人又不老实了，皇后娘娘大概不会高兴，你一会儿进去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如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似乎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看待的意思。
秦思问心中不由暗惊，她没想到皇后会这样快得到消息。暗惊之后，她转而对如声说道：“多谢如声姐姐提醒。”
等到里面的一位宫女退出来后，她们听到猛烈的瓷器碎裂声，应该是皇后最喜欢的那盏青花瓷杯盏，大概又要换一套全新的了。
“库里还有存货。”如声低低念了一句。
秦思问踏进凤息宫时，孙皇后余怒未消，坐在高座之上，神情漠然。
“参见皇后娘娘。”秦思问缓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孙皇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口气淡漠地问着；“你说说，帝王家真的就不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她年轻时嫁入皇家，一路陪着他，尽心尽力，一次次容忍，一次次妥协，导致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
秦思问不敢接话，按照她的想法，无论生在何处，是何身份，都可能有最完满的结局。
“或许，本宫早就该清醒了。”孙皇后喃喃自语地念着。
自始至终，秦思问只是做了个聆听者，她若再提及吴碧云的事情，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此时的孙皇后也不想再听这些。
后来这几天，秦思问再去找吴碧云，却没见着人影，她不知道孙皇后到底做了什么，是把她赶出了宫，还是……
她不敢深想。
原以为此事不过是帝后深情厚意间的小插曲而已，却没想到皇上还是不能消停。
皇上大概是眼睛不大好使，一个人待着太孤单，竟然和孙雨娆越走越近，最后上了同一张床。
若说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孙皇后还不至于如此气愤，但是这个孙雨娆是她姐姐的女儿，年方十六，年轻貌美，鲜嫩的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去年姐姐失去了夫君，她便把母女二人接到了宫里，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成就了这样一段孽缘。
孙皇后把秦思问叫到偏殿内，沉默许久，才叹声道：“这样残忍的事情，本宫是不愿意做的。”
秦思问心中澄明，主动上前说道：“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此事便交予臣去办吧。”
孙皇后眉眼低垂，片刻之后才道：“你和如声一起去做吧。”
“是。”秦思问答道。
其实，要说皇后不相信她也不是，现在就连朝中大事皇后都会问她一句，大概是觉得她年纪轻，很多事不知道轻重厉害罢了。
如声领着她走到练湖湾边上，宽阔的水面中央有一座亭子，两日后皇上和皇后会在此处宴饮孙家人，到时候，孙雨娆从这边乘船过去时，便会意外落水，落到最深的湖中央。
就算当着皇上的面，当着孙家人的面，皇后不吱声，没有人敢去救人。
听如声说完这些之后，秦思问不禁抖了抖肩膀。明明是温暖的时候，却感到一阵阴寒之感。
当日，是个欢腾喧闹的日子，皇后娘家人来此，各位皇子公主也一起过来做陪。
不知道什么原因，孙雨娆比其他人来的晚些，然后就在酒宴开始，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坐的那个小船突然沉了底，她甚至没能呼救几句，就被水下的什么东西拖进水……
在所有人面前，孙雨娆就那么突然地香消玉殒了。
秦思问站在岸边，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去叫人来救人，她知道皇后会生气，但是她还是想要试一试救下那个年轻的生命。
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从她看见孙雨娆落水，发现水中有人把她扯进深渊水底，她就知道孙雨娆是活不成了。
最后，孙雨娆还是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捞上来。
但是湖中心的那场宴饮依旧继续，他们心中忐忑，却不得不配合着露出笑脸。
此事以后，孙皇后的心情好几天，孙雨娆这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所有人却假装不记得这件事，秦思问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犯过的大错。
直到这一天，她被叫到凤息宫里。
孙皇后今日穿着凤袍，墨蓝色上面修着的金凤凰看起来十分高傲张狂，她站在阶上，望着下面弯腰屈身的秦思问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在本宫这里是要受罚的。”
秦思问立刻俯身跪下去，低声道：“臣，甘愿受罚。”
孙皇后站在高处，冷眼望着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秦思问如芒刺在背，心知这一次难逃一劫。
孙皇后豁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指着跪在下面的秦思问寒声道：“本宫最恨后宫这些不听话的女人！”
长剑一挥，她右边白净粉嫩的脸蛋上，靠近眉眼处，立即出了血，随后一缕青丝被斩落。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若有下次，就是你这条命了。”
“是。”秦思问垂眸应着，纵使紧咬牙关，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孙皇后转过身去，叹声道，“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秦思问缓缓站起身。
就在她刚走到门槛时，孙皇后突然喊住她。
“等一下！”
“秦思问，我的彦儿还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本宫想要你成为他的人。”皇后漫不经心地提及，好像是还可以商量的口气。
若是没有前面两句，她或许可以理解为，皇后是想要她去帮助太子，稳固势力，为以后继承大统做好准备，成为太子的力量，但是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无名无份，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一生，这就是她应得的代价？
“一切都听皇后娘娘安排。”秦思问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她想要挣扎，却没能挣扎过去，就只有臣服于强权之下，苟延残喘。
她知道以后还有伺机报复的可能。
“你没有怨恨？”皇后曳着长裙转身来看向她，居高临下的姿态，是不对等的询问。
“有，但臣无力反抗。”秦思问在皇后面前自觉无所遁形，所以她总是选择诚实。
孙皇后轻笑一声，随后说道：“本宫的确喜欢你的真诚，但每一次你都把她说出来，本宫也会害怕，害怕你的怨恨积攒多了，就会对本宫出手。”
秦思问肩膀一抖，随后抬头说道：“只要皇后娘娘还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地坐着，就不必担心臣有异心。”
“哈哈哈……说得好！起来吧，前面本宫说的话也不必当真。本宫只想叫你知道，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姿态。”孙皇后从不掩饰自己的恐惧，而是把恐惧带给更多人。
“是。”秦思问垂眸听着教诲。
这份警告她诚惶诚恐地收下，是对自己鲁莽行事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