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房子啊房子（2/2）
这一下子，可真是炸锅了。
有人能够过个喜庆的好年，也有人如同楼下的老李家那样，闹得不可开交。
老李家一儿一女，那肯定是重男轻女的，这姐弟都在机械厂上班，这次分房也都有份儿，姐姐比容家栋还大点，这些年一直没结婚。这次能分四十多平将近五十了。弟弟进厂晚，肯定是最小户型三十了。姐弟两个都有对象了。
老李两口子的想法是儿子女儿的面积凑在一起给儿子要个七十的做婚房。反正女儿要嫁出去嘛！谁家不为儿子筹谋？
而且女儿这个工作是李妈让给女儿的，她觉得自己这想法没有错。
但是女儿不同意，坚决要登记结婚，她和她对象都是厂里的职工，俩人在明年具体统计的时候能拿出结婚证，就可以要一个大点的房子做婚房了。
双方从昨天就开始“掰扯”，一直掰扯到今天。
昨晚都吵了一场了，这今天没想到又开始了。
容奶奶叹息一声，说：“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容家慧：“李大娘太偏心了，一点也不为女儿想。”
容奶奶：“她一贯的，不过我没想到为了房子，李玲能这么硬气。”
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容家几个孩子和李玲倒是玩不到一起。容家都是张扬的性格，李玲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那种性格，所以根本不凑一起。不过没想到老实人在这个时候倒是很硬气。
“她也不小了，她跟她对象谈了七八年了，就是因为没有地方住加上李家一直不同意才拖到现在，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肯梦也真是没办法了……”
“李玲她弟弟也不是人。”
同样都有弟弟，看看她弟弟，再看看李玲的弟弟。没得比哦。
容家慧撇嘴，李玲这么多年的工资都在李大妈手里，一点也不给李玲的。
而李玲她弟花着姐姐挣的钱还嫌东嫌西，当丫鬟一样。
雪宝看看正在整窗帘的姑姑，又听着姑姑的话，迷茫的说：“你也在娘家干活儿的呀。”
容家慧一甩头：“那哪儿一样？我是自愿的，她是心里憋着气的。”
她说：“再说，我是看不上你们干活儿不利索。”
雪宝哦了一声，又开始低头吃小饼干，楼下还在叫嚷，大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晓得，今天打起来是因为李玲投了户口本。
雪宝：“哇哦。”
容家慧：“哎妈呀，真硬气了。”
他们家听了一会儿八卦，雪宝歪着头，摆弄小饼干，说：“房子好像是很重要的……”
大家都为房子吵架。
“那是当然啊，那可是房子。”
雪宝挠挠头，不很懂了。
容家慧风风火火的干活儿，不禁又想到自家，他家其实也吵了两架了，不过容家慧可没吃亏，她婆婆想拿捏她是没可能的。这那边自己当盘菜了。
容奶奶也想到了，问：“你那边，咋样了？”
容家慧：“没事儿，上次她让我跟家栋要房子，我直接把门打开把她骂了一顿，现在邻里邻居哪个看见她不说她不要脸？这下子老实了，嫌丢脸不出门了。”
虽说现在日子比以前好了，但是房子还是个特别大的大事儿。
谁家的房子也不是轻易就给人的，这鼓捣儿子儿媳妇儿跟小舅子要房子这种事儿，但凡有脸都说不出来。
虽说这老太太说是借，但是想也知道就是要。
容家慧真是看不上这个老太太，而此时，她婆婆正在家里跟着孙子念叨，她说：“你舅舅家就是一个女娃儿。你是男娃儿，将来不管有啥还不都是你的？你是能养老的。现在不对你好，难道想着年纪大了之后再指望你吗？小宇啊，你说奶说的对不对？你妈就是没有脑子，这个时候倒是高风亮节起来了，那房子，你得要啊！你妈是脑子不好，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这房子要了不就是你的？你们一家三口也住的宽敞点。反正你舅舅自己有大房子也有钱，他连个儿子都没有，绝户头，干啥不为你付出？”
“就是，小宇，你奶说的对。大伯母也觉得这话没错，要是条件不好咱不说，如果条件好，就得要啊。你可是姓唐的，得挖着容家的贴补唐家啊……”
咣！
小宇突然间就发飙，小男孩儿一下子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直接就跑出了门。
唐奶奶一愣，赶紧追孩子：“大冷天的你发什么疯，赶紧回来别冻感冒了。”
此时小宇已经跑到了走廊里，他回头叫：“你们都是坏人，我才不要跟你们在一起。”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你们才瞎说，舅舅就算有钱也是雪宝的！你们凭什么要！你们不要脸！”小宇大吼。
越是小孩子，越是不会那些弯弯绕，更是黑白分明。
他气哭了：“我舅舅是个好人，你们凭什么骂他是绝户头？我知道这不是好话！你们为了抢我舅舅的房子，不要脸！大伯母，你自己要挖空娘家贴补婆家是你的事儿，你干啥让我也这样？呜呜呜……”
孩子气的哇哇哭。
这会儿正是下班儿的点，人来人往的，一听这话，看唐家人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这人人都有小算计，但是太过分了可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大家指指点点起来，唐奶奶变了脸色，前几天才丢了人，今天立刻就恼了：“看什么看，小宇，你这混孩子说什么……”
还没拉住孩子，小宇直接转身就跑：“我奶奶是坏……啊！”
小宇一下子摔下了楼。
“妈呀！”
“天啊。”
“小宇！”
……
夕阳西下，容家慧准备回家，正要换衣服，就听到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二婶，二婶子……”
容家慧一看，是他家楼上的小双，小双气喘吁吁：“二婶，你家小宇从楼上摔下来，送医院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容家慧：“什么！”
容奶奶和雪宝也急了，雪宝：“小宇哥哥怎么了？”
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小宇哥哥……”
容家慧：“走。”
雪宝立刻就要跟上，容奶奶按住她，说：“雪宝你在家。”
她冲着楼上叫：“萌宝甜宝，甜宝萌宝！”
两个小孩儿出门：“容奶奶。”
容奶奶：“你们过来陪着雪宝，我跟着去看看。”
“好。”
两个小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下楼，就看雪宝哭了。
甜宝：“雪宝不哭哈。”
雪宝咬着唇：“我小宇哥哥摔下楼了。”
大眼泪吧嗒吧嗒掉。
甜宝：“没事儿没事儿，他不会有事儿的，你相信我，真的不会的。”
她安慰雪宝，说：“等一会儿你奶奶回来就知道小宇一定没事儿的。不怕呵。”
雪宝急的团团转：“可是……”
萌宝拉住雪宝的手，坚定的说：“没事，真的没事，雪宝镇定，你要是这么慌慌张张掉眼泪，你小宇哥哥知道也会难过的。”
雪宝轻轻的喔了一声，抹了一把泪，说：“那我不哭。”
“嗯对，不哭的，真是一个好宝宝。”
三个小孩儿排排坐，其实甜宝和萌宝心里也不晓得会如何，上辈子没有这么一茬儿。
所以他们也不晓得会如何，但是总不能吓唬雪宝，肯定要往好了说的。
“你小宇哥哥每次都吃很多饭，壮壮的，身子骨很好肯定没事儿。”孔甜甜说。
“你小宇哥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小孩儿，有福气的小孩儿运气都不会太差，你不用担心。”苏萌觉得自己都要开始搞玄学了。
雪宝抽了抽小鼻子，说：“那，小宇哥哥会好好的吗？”
“当然会啊！”
雪宝使劲儿点头：“对的对的，我小宇哥哥会好好的。”
她揉了揉鼻子，说：“小宇哥哥太不小心啦。”
孔甜甜和苏萌尽力的安慰小雪宝，小雪宝情绪慢慢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担心的，但是倒不像是刚才那么六神无士了。她看着窗外，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小姑娘担心的很，同样担心的还有容奶奶和容家慧，他们在路上听小双这么一说，终于知道原因了。虽然可能知道的也不怎么详细，但是总归是听明白不少。
无非就还是房子的事儿，当奶奶的和当大伯母的趁着他们夫妻不在家，忽悠孩子要房子呢。
想来，中间还说了难听的话，例如，绝户头。
娘俩儿奔着医院来了，一到就看到唐奶奶在数落小宇：“你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啊！”
容奶奶一看这一出儿就来气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揪住了亲家，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骂道：“我让你欺负我外孙，我让你害他摔到楼下，我让你背地里骂我们家，我让你嘴贱！”
她真是来了火气，呱呱呱就给按倒了，一通胖捶。揍得唐老太太毫无还手之力。
容大嫂要上前拉架，直接就被容家慧薅住头发：“你个缺德的玩意儿，趁着我不在家欺负我儿子是吧？骂我弟弟是吧？”
容家这娘俩儿的战斗力可不弱，容奶奶刚演过一个刁老太太，正是会骂人的时候，变着花样儿的骂亲家，手上也没停。至于容家慧……她弟弟小时候能惹事儿，当姐姐自然就能打。
“哎妈呀，你们干啥呢？这里是医院？”
“破坏了公物我们赔偿，不揍他们我心里难受。”
“让你们欺负孩子！”
“让你缺德冒烟儿，我揍死你。”
咣咣咣，啪啪啪，砰砰砰。
“哎妈呀。”
这倒不是说容家这娘俩儿没数儿，而正是因为有数儿，他们才在医院揍呢。
再一个，他们一眼看见这孩子没啥大事儿，自然可以放心揍人了。
“别打坏了啊！”
“他们害我儿子的时候咋不说那么小，摔坏了咋整？”
容奶奶打完人抱着小宇嗷嗷哭：“我的小宇啊，要不要紧。”
小宇、小宇懵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他姥打架。
呃，看来他姥以前揍他舅的时候是真的没下狠手。
这，太能打了啊。
唐老太太坐在地上蹬腿儿哭：“你们这欺负人……”
容奶奶声音更大，直接把她的声音盖过去：“你们丧良心啊，听说分房子脸都不要了，竟然逼着孩子跟舅舅要房子，不听你们的就给推下楼，你们还是人吗？”
其实容奶奶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但是她可不管那些，肯定要往严重了说。
“你们这是用孩子逼我们家啊，我儿子要是不给你们房子，你们下次是不是还要下狠手？果然这孙子多了就不在意了。你们真不是人啊！”
容奶奶和容家慧咆哮的声音更大，周围来了一群看热闹的。
都对着唐家婆媳指指点点。
唐大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的时候，就见现场一团混乱，他说：“这、这是咋了？”
容家慧叫：“离婚，我要离婚，如果不离婚，你妈就要给咱儿子害死了！结婚这么多年，我在娘家吃吃喝喝，我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妈和你大嫂真是脸大啊！竟然还越来越过分，指望着我们把我弟弟的房子要来，他们还是个东西吗？这么些年，我每年交着生活费，但是只能吃糠咽菜，但凡想稍微吃点像样的都要回娘家。他们现在来这一出儿啊。”
唐大强突然就大声：“你闭嘴，你闭嘴。”
他赶紧上前：“小宇你咋样？”
小宇委屈的往他姥的怀里蹭了蹭。
唐大强大声：“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咱俩啥感情你不知道啊，我哪儿能跟你离婚，咱们搬出来租房子住。”
他回头看他妈，说：“妈。这些年你偏心也偏心够了，现在咋还能出这种士意呢？咋能小宇不听你的，你就害他呢？”
唐奶奶：“我没……”
“你别说了，你又要说是意外，你又要说是不小心，每次大哥二哥家的孩子磕了碰了小宇，你都这么说，你永远这么偏心。我小时候你也这样。我不着你疼，我儿子也不着你疼，但是不能害他啊。你当我不知道你为啥非要让我要我小舅子的房子。你还不就是觉得八十平不小，一家三口再多住俩人也没关系吗？你想让我们把人家的房子要过来。然后转头你们肯定就说养我这么大，然后让我养老，对不对。你们想把家里的房子给我大哥？然后跟我们住，你就是这么想的吧？”
唐大强也不客气了：“妈，这么多年了，你咋能一直这样呢？还有你，大嫂，你啥人啊，小气自私下作挑拨离间，整天撺掇妈扣我们夫妻的钱贴补你们一家，你当我不知道啊。我想着一家在一起好好的，不跟你算计，但是你不能不是人啊。”
他大声：“你坑我们夫妻，坑娘家，你还有不坑的吗？”
唐大嫂：“我……”
“你还敢说你没！”
他一下子看到唐大嫂的弟妹，这人不知道怎么的正好也在，他赶紧说：“我大嫂是不是说大哥他们食品厂有内部销售？让你们都跟她买，这样你们占便宜？其实你听她呢。她每次都加两毛钱卖给你们。从中挣钱的。”
“啥玩意儿？大姑姐，你咋能干这种事儿？”
“还有，他之前……”
“你闭嘴。”
“啊，你这缺德的……”
现场有乱套了，不过这次不关他们的事儿了，是唐大嫂的弟媳妇儿撕把唐大嫂。俩人战了起来……
容家慧小声指挥她男人：“你给我弟弟打电话。”
唐大强：“我上楼之前打了……”
容家慧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儿。
唐大强不是那种有本事的男人，也不是那种有心计的男人，单纯是……脑子不快，出事儿就找个倚靠。这最能靠得住的就是老丈人和小舅子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打了电话。
没想到得到了表扬。
果不其然，容家栋父子两个比唐家人来得快，他们不仅不过来了，还带着海子和熊二。俩人都虎背熊腰的，看唐家婆媳屁话不敢说，这下子脸哭都不哭了，缩在一边儿。
容家栋先是问了小宇的情况，孩子摔下楼护住了脑袋，头没事儿。但是腿骨折了，不预算是特别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是要养一养的。
容家栋倒不像他妈和他姐那么激动，反而是抱着小宇，说：“疼不？”
小宇点头，嗯了一声。
他攥住了舅舅的手。
小宇跟舅舅感情最好了，他好小的时候，就跟着舅舅一起闯祸，只有舅舅会带他到处玩儿，他爸妈都不会的。后来有了雪宝，舅舅出门也不会忘了他，都是带他的。
舅舅还会给他买好多吃吃喝喝，新衣服新鞋子书包，所有都是舅舅买的！
他们竟然说舅舅的坏话，小宇不能忍的。
容家栋：“没事儿，你在医院好好休养，等好了就来这边住。反正咱家住的开，不在那头儿遭罪了。”
他抬头看行了容爷爷，说：“爸，咱家不是还有一间客房，让小宇过来住。”
容爷爷：“行。”
小宇眼睛一亮：“我可以来住哦。”
容家栋揉揉他的头，说：“当然可以，这也是你家。对吧二姐，你跟二姐夫想回来住都行。”
容家慧：“我不用，我凭啥给他们让地方，我就算是出来住，这老太太也一样会让我们教生活费。”
唐老太这时不敢言语。
这时唐家人也来了，一看唐老太和唐大嫂让人给揍成狗熊，立刻就不乐意，正要说道说道，容家栋冷飕飕的开口：“欺负我二姐一家三口是吧？对小宇不好是吧？想贪我的房子是吧？背地里骂我绝户头是吧？今天打你们一顿是轻的。我妈和我二姐做事情粗糙，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收拾一下。”
不用说，一听这话，唐家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大哥其实还是要脸面的，人不坏，瞬间尴尬的无地自容。
唐老头脸色阴晴不定，不过却不敢多说什么。
有时候吧，越是语气平静，反而越吓人，容家栋看他们不言语了，说：“看在我们还是亲家的份儿上，这一次拿两千块钱给小宇做医药费和营养费，今天我们家就算了。”
“两千块，你怎么不……”剩下的话，在容家栋的眼神里没说出口。
容爷爷：“我儿子说两千就是两千，你们不给也行，那么我就要找你们的厂子说道说道。唐老头，你在街道老年中心做临时工吧？我跟街道李士任是老相识。还有食品厂……”
他呵了一声，突然就笑了一下，不用说也知道，他在食品厂有关系，不然容家慧不可能去做工人。
而唐家老大正是在食品厂上班。
这年头不兴着开除工人，但是，挤兑人没问题把？
唐老头：“你这就……”
容爷爷：“我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到，我老容虽然退休了，被人小瞧了，但是你可以看看我还有没有这个脸面。”
说到底，今天唐家老太太敢有这个想法，无非就是觉得容爷爷退休了，容家栋停薪留职了。所以小瞧了容家，觉得可以把容家踩下去了，甚至可以占便宜了。但是却不想，有些人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你们……”
“我不想听什么废话，最迟明早。”容爷爷晓得儿子为什么说两千块钱，这可比打他一顿更令他痛苦一万倍。
有些人，你要他的钱，才是真的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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