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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皇帝看看左右史官,道:“敢瞎记,剁你们!”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左右史官怀念一下之前被天佑皇帝剁成肉泥的两位前辈的风骨,木着脸用笔舔饱墨汁,把刚才记录的一段涂黑。
和天佑皇帝得到的消息不一样,陈国皇帝听到却是澎国和英国开战的消息。
据行走各国的商人们带来的消息,是因为天佑皇帝恼怒范伯常不肯为他效力,捣毁他的故居,还掘他的坟。范伯常在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知消息后立即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澎国女主向英国开战。
这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儿,连范伯常如何在殿上哭诉都栩栩如生。
陈国皇帝深觉,以天佑那个只读过蒙学的痞子来讲,的确干得这种事来。这两国一开战,他那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脾性又蠢蠢欲动。
盛公子尚在云台城“做客”,那是真正的许国皇室血脉,天佑不过是个谋反的武将,名不正言不顺。陈国皇帝打着帮盛公子复国的名义,正是师有名。
在这个生产力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大陆上,消息的传播和扩散只能靠人。在信息完全不对称且被有心人控制的情况下,陈国和英国终于开战。
双方都惊讶对方明明在和澎国开战,怎么还能抽调这么多兵力来对付自己。但不管怎样,两边互相觊觎对方已久,既已开战,再没有没收回成本没得到利益的情况下就停战的。
而完全掌握两方信息的竹生,则对范深颇是歉疚:“待事,定要为范老先生上一炷香。”挖人亲爹的坟什么的,虽然并不是真的,但就这么传言,也是对故去之人颇为不敬。
范深笑道:“无妨。这本就是我的主意,父不会在意的。他若还在,只会赞我行事不拘泥。”
果然什么样的爹才能教什么样的儿子。竹生额头微汗。
陈国皇帝惯爱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行事一贯地不要脸,没想到有一天还有人比他更不要脸。这厢他与天佑皇帝打得如火如荼,那厢澎军兵分两路,一路截断攻英陈军的退路,与天佑皇帝勾搭成奸,两面夹击陈军,另一路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攻到云台城的城墙下。
更不料云台城中一杜姓商人竟然是澎国的奸细,他数支商队的力夫脚夫竟然都是澎军假扮。他那来投亲的侄儿,率领着数百澎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发起一场夺门之战,与埋伏在门外的澎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云台城陷落,陈国半壁遂入竹君之手。
待云台城陷落的消息终于传到天佑皇帝的耳朵里,他还咋舌澎国女主强大的战力,万万想不到若论功行赏,这一战中他才是功劳最大的那一个。
澎国女主新得陈国半壁,天佑皇帝想着她怎么样也得停下来休养生息一番,或者趁热打铁,将陈国余下版图尽数收入囊中才是。毕竟正常人的惯常思维不会同时与两个敌人两面开战。
这一次歼灭陈军,非是他一边的功劳。他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对面的澎军讨价还价一起分赃,对面的澎军已经完成两路合兵,毫不停留地向英军扑来。
天佑皇帝和太子都大吃一惊。
英国和澎国就这么仓促地开战。一方是措手不及,一方是早有准备。国战与国战,打得其实是后勤,是国力。而这,正是天佑皇帝的短处。
同样是新立之国,英国的国内发展远远不如澎国。澎国的国力足以支撑这样的连续战争,而这种开疆拓土的战争带来的利益,又反过来刺激着澎国的经济发展。而英国却会因为战争,民生疲敝。
同样是战争,为何会有这样的差异?其实很简单。澎国的军用资,都是买的。英国的军用资乃至粮草,都是抢……不,是征的。
思想和眼界,决定最终的高度。
十个月后,天佑父子投降,向竹君俯首称臣。天佑被封为逍遥侯,去盛日城与安乐候和新封的原陈国皇帝归命侯做邻居。倒是天佑的太子,因为七刀赞一句“是个人”,入竹生的眼,封为宁远将军,置于七刀麾下。
原许国的疆土,尽数落入竹生囊中。竹生腾手来,慢慢收拾陈国余下的疆土,她本人却在范相和七刀的陪同下,踏入原许国的领土。
这是他们相识相逢之地,一晃眼已经过去十五年。故地重游,三人都有许多感慨。
范深道:“你说你想要许国,其实……你想要的,只是半边山吧。”
竹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留下众人,她和苍瞳两个,独自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