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最后的新年·人性·一战(1/2)
又是新年。
大雪纷飞,一片萧索的大地很快就被银装素裹起来,像是一匹曼妙雪白的绸缎,轻飘飘盖着。
李想独自一人坐在他和鸣绪的小屋里,面前是燃烧的篝火,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炖着香辣可口的浓鱼汤,锅壁贴着一张张薄饼,随着热气慢慢变得酥软。
几年前,他就在这里和鸣绪过着难得的小日子,见证着她慢慢沉睡后变为白莉莉的整个过程,那大半年时光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过的最舒适,最幸福的一段光阴。
李想拿起一张薄饼轻轻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鱼汤,脑袋里盘旋起当初白莉莉刚苏醒时,他和她的那些对话。
白莉莉执着于非要缔造一个新世界,非要带着人类通往彼岸,越过永恒长河,寻求真正的永生,而李想则表示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有他、鸣绪还有他们的孩子,就足够了。
他不需要太多,只想要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一个安定的人生。
在他毅然抱着辛夷离开,去往永恒之地寻找鸣绪的魂体时,最后看到的是白莉莉抱肩哭泣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多么无助,多么彷徨,多么孤独。
然而世事难料,他预期的生活总会有那么多突然而至的阻碍,好不容易得知鸣绪没有死的讯息,七大陆却又陷入了即将覆灭的结局。
年岁渐长,李想终于慢慢明白,也体会到了白莉莉肩上那沉重无比的包袱。
她曾作为尤格·索托斯的眷者行走在七大陆,可能是最早知道最终浩劫的人,然而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白莉莉没有向任何人寻求帮助,也没有将这绝望的消息告诉过其他人,她独自承受,独自应对,独自编织布局。
即便最后被误解,被出卖,被陷害,不得不沉眠于灾厄女神系统中,不得不与所有人为敌,她依旧倔强的支撑到最后,从9级之上到10级,从沉眠到苏醒,从建立邪首王庭到现在再度成为人类的领袖之一。
她所经历的一切堪称传奇,这样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物,只有那一次,表露出了她的脆弱与孤独。
如今,这份孤独也深深席卷了李想。
成就极夜玩家之名就意味着他必须肩负起这份责任,作为这个纪元的主角为人类抵挡归来的亡者们,沉重的压力无异于缔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没人能理解他的折磨与痛苦,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最亲近,最喜欢的少女不能陪伴在他身侧。
万古如长夜,这份寂寥令人心疼。
李想一口口咬着薄饼,当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时,他慢慢站起,走出小屋,外面正好绽放着璀璨夺目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天际,宛如白昼。
“人类还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明明都快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庆祝玩闹。”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外的大树上传来,随后黑影一闪,复制体鸣绪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双手抱肩看着他。
李想扫了她一眼,看到她穿着新极夜的制服,总觉得莫名怪异和好笑,他还记得这家伙刚去新极夜时闹出了不少笑话,毕竟是来自永恒之地的神话生物,她在各个方面都和人类截然不同,要不是李想非得让她体验真正的人类生活,她早就不耐烦地离开了。
不过从蜜梨她们的反馈看,复制体鸣绪还是很好的融入了新极夜的工作与生活中,她嘴上满不在乎,其实也对鸣绪曾经的人生和所生活的世界无比好奇。
在永恒之地,她的经历来自尤格·索托斯对鸣绪人生的复刻,只不过那个人生里没有李想的存在,她一路而来,最终取代了第一夫人和父亲冬零王,成就王位,超越五王境,成功进阶为9级之上后,她顺势击溃了其他四王,成为了七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人,那一刻,梦醒了。
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模拟而出的人生,是尤格·索托斯为了重现一个没有李想的鸣绪而做的环境仿真,并不真实存在,虽说以祂的位格确实能完全捏出这样的世界,可祂根本不感兴趣,或者说一点都不在乎这个,祂在意的只是将复制体鸣绪成功培育出罢了。
在复制体鸣绪的潜意识里,她其实很想回到那个梦里,那是她熟悉的七大陆,熟悉的世界,虽然最后被她灭了大半,但至少很熟,不像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表现出与梦境中完全不一样的反应和人格。
她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李想之前的那句话,要她真正体验作为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单纯的活在虚假的鸣绪记忆里。
鸣绪是鸣绪,她是她。
起初复制体鸣绪根本不懂那些话的含义,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她有没有区别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随着她在七大陆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她慢慢体会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如果不是顶着这张脸,她只是自己,会有怎样的生活呢?
现在的她虽然不是鸣绪,但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将她当作鸣绪,亦或者与她相关的人,这让她无法彻底了解人生。
她渐渐明白了这样作为一个人的替代品的不悦,对自己人生产生的苦恼,即便能将鸣绪取而代之,她也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其他人认知中的鸣绪永远都是那个记忆里的鸣绪,而不是她,她终归只是个模拟出来的替代品。
“要为自己而活......”
她呵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烟花一次次升空坠地,结出灿烂的果实,这种转瞬即逝的漂亮东西就和这些人类的生命一样,短暂而无趣。
可就是这样的无趣人生,竟然开始一点点吸引起了她。
“话说你不是应该在新极夜么,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李想坐到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复制体鸣绪撇了撇嘴,顺了顺裙子,挨着他坐下,微微靠着椅背,露出了一丝惬意的神情。
“本来是我值夜,不过他们非要让我一起参加新年庆祝晚会,那么多弱小的人类聚在一起,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我找了个理由就自己出来了。”
她不太习惯和很多人在一起,那种感觉奇妙,说不清楚,令她本能的离开了。
这点和鸣绪一样,她十分喜欢安静的氛围,热闹的气氛确实不错,但不适合她。
两人坐了一会儿,复制体鸣绪有些耐不住寂寞,忽然笑了笑:“这么大好时光,难得只有我们两个独处,不做点什么吗?”
“我怕你受不了。”
“呵,有什么受不了的,你敢来,我就敢接受。”
“真的?”
“真的!”
“一会儿不准哭鼻子。”
“谁哭还不知道呢。”
“那......”
李想话音刚起,还没说出那句话,他身下的长椅忽然化为粉末,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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