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剧毒怪蛇(1/2)
圆觉大师不以为然,侧过身去,有意无意将外袍下摆撩起,噗的一声,放出长长一串响屁。铁葫神樵对虬钓散人道:“贤弟,你我无论再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耳边之风,听且不闻了。便是偶尔听下去几句,那也不过是在他的肚中打上一个滚,翻上几翻,又变成一团臭气从他屁股出来了。”虬钓散人大怒,厉声骂道:“臭和尚,真是该死。”飞身而起,左臂微微抖动,钓竿若虹,化作一道弧圈,便往圆觉大师罩下。铁葫神樵双手一分,铁葫芦嗡嗡作响,猛袭圆觉大师大师身前而来。
圆觉大师大师本是坐在地下,眼见葫芦与钓竿同时打到,倏地跃起身来右手勾抓挥出,拂开了横扫而来的钓竿,左手跟着伸出,迎着铁葫芦一掌拍出。这一掌中蕴力藏劲,甚是凌厉,那渔人只觉虎口酸麻,钓竿几乎被圆觉大师大师一拂拂脱出手。说时迟那时快,圆觉大师大师身形不动,五指如钩,变爪为指,铁葫神樵只觉手中铁葫芦忽然转向,迎向虬钓散人的钓竿,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铁葫芦将钓竿击得飞过一边。铁葫神樵一愕,顺手运力,手握牛皮绳索,铁葫芦猛地向圆觉大师大师头顶击下。虬钓散人钓竿后发先至,挟着一股劲风,袭向圆觉大师大师胸前。圆觉大师大师冷冷哼了一声,大袖飞舞,双手指、掌、爪、点四技齐施,将两人猛烈袭击片刻消解无形,门户守得丝毫不泄。这一守果然稳若渊停岳峙,直无半点破绽,气势如虹,到后来圈子越放越大,铁葫神樵与虬钓散人两人被逼得渐渐退开,别说进攻,连招架也自不易。这时圆觉大师掌力若吐,两人必然受伤。再斗片刻,圆觉大师大师不再加催掌力,敌人硬攻则硬挡,轻击则轻架,见力消力,始终稳持不胜不负的均势。
那虬钓散人钓竿使出长矛的矛法与宝剑的剑法,招法忽变,钓竿振动,只听得嗡嗡作声,久久不绝,接着上六枪,下六枪,前六枪,后六枪,左六枪,右六枪,连刺六六三十六枪,正是山后杨家枪法三十六路夺命枪,称为天下枪法中攻势第一。圆觉大师大师左掌挡住他的枪法,右掌随着铁葫神樵的铁葫芦上下、前后、左右舞动,尽管青桐锤法变化无穷,他始终以掌力将铁葫芦飞来的方向震歪了,每一葫芦都是贴顶而过,却触不到他一根毛发。
待得虬钓散人堪堪刺到第三十六枪,圆觉大师大师猛地一声大喝,右手中指曲起,看准钓竿来势,猛往钓竿身上弹去。这铁指神通的功夫乃是少林二指禅脱胎而来,力大劲厉之极,只听得铮的一声,钓竿抖动不休,那虬钓散人手臂酸麻,钓竿几乎把握不住,心头一惊,向后跃开,铁葫神樵猛地把牛皮索一放,铁葫芦轰轰闷响,果然便如唐朝第一名将李元霸七百斤重的青桐大锤一般疾飞而至,声势极为惊人。圆觉大师大师冷冷地哼了一声,掌心忽地一旋,那铁葫芦尚未碰着他的手掌,便已倒飞回去,铁葫神樵心中大骇,牛皮索脱手,飞身跃出,只听喀喇喇一阵闷响,一株双人合抱的大树,已然被铁葫芦拦腰打断!
陈青桐与丁晴相顾骇然,心中皆道:“这两人武功果真高强,先前与我等争斗,若是如此打法,只怕我们抵挡不下十招!”却不知“竹芦双怪”脾性怪异凶残,但素来眼高于顶、骄傲自负,在完颜乌蒙与济南侯面前,与他两个胆大妄为的“金兵”对手,已然自降身份,总觉用上真正本领实在不妥,唯恐被人耻笑。其后觉陈青桐与丁晴武功不弱,以刀使剑,频频生险,方才渐渐警觉,待要认真应付之时,那两人竟然觑空逃走。后追至百花林,不知深浅,又为丁晴“惊惶”吆喝与陈青桐“苦楚”呻吟所迷惑,深恐陷入六十四卦金锁阵的埋伏,只敢在外窥探,不敢入内追击,等到察觉异样,面前森然诡密之物,不过是无用之物时,陈、罗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说来也巧,两人气急败坏时,见一人又从阵中跑出,正是三日前跑到百兽山庄劫掠完颜乌蒙钱财,被发觉之后,打伤众多兵卒,又一掌拍死宝马“千里乌铁遛”的老和尚,不觉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人武功之高,委实深不可测,喜的是若能将他擒获,押回百兽山庄,完颜乌蒙非但不会为难自己,说不得开怀之下,还当重重有赏。思忖如是,当下不敢轻举妄动,躲在丛中埋伏,伺机偷袭。孰料圆觉大师大师内力浑厚无比,耳目敏锐,更胜自己两人三分,听得他们的呼吸,一语勘破其行踪,这才迫不得已,动手相拼。
圆觉大师大师一掌击飞铁葫神樵的铁葫芦,袍袖鼓荡,盘旋飞舞,陡然一指弹出,正铁葫神樵只觉小腿一麻一痛,登时无法站立,踉跄跌倒,虬钓散人心中一凛,急抢而前,钓竿带风,猛地刺出。他下手极狠,毫不留情,这一刺实乃毕生功力之所聚,风声呼啸,声势骇人。圆觉大师大师身形敏捷,袍袖反卷,猛地向外一推,喝声:“去!”虬钓散人只觉手中一轻,钓竿已被圆觉大师大师硬夺出手,身不由主腾云驾雾般直飞出三四丈远近,啪嗒一声重重落地,摔了个眼冒金星,喉头发甜,一口献血直喷出来。
只听一声怪啸,铁葫神樵蓦然腾空飞起,双掌向圆觉大师大师天灵盖拍下。他知这和尚武功之高,实在匪夷所思,掌力凝聚,当是非同小可,裂石摧金,威力极大,声若雷霆。圆觉大师大师冷冷一笑,袍袖一拂,袖中拢指,啪地一声轻响,指掌相交,铁葫神樵掌心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已吃圆觉大师大师铁指神通点着他掌心劳宫穴,丹田内气,尽数被破,真气反击,牵动五脏六腑,浑身冷汗涔涔,直退出三丈多远,脸色灰白,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实际上他此刻铁掌掌力被破,雄厚无比的内力被圆觉大师反激回来,受伤之重,远比虬钓散人更甚至。他喘息片刻,涩声道:“老和尚,你、你好厉害,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找你讨教!”一手搀扶樵夫,半句话不说,两人相互扶将,蹒跚出林去了。
圆觉大师大师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道:“打斗一场,我的瞌睡都被赶跑了。”拿起地上酒坛,道:“你们这两个娃娃,还不出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丁晴笑道:“既然行踪暴露,再不情愿,也只好出去见见这位高人了。”两人出林,来到圆觉大师大师跟前,躬身一礼,道:“老前辈好。”圆觉大师道:“若不是我这老骨头还算是硬朗,早被那两个恶人打死了。你们说说,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陈青桐不知他的用意,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丁晴嘻嘻一笑,道:“您老人家说我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圆觉大师不觉莞尔,抚须笑道:“你这女娃娃,倒也诡怪精灵。你二人躲在丛林之中,见我苦斗那两个坏蛋,即不侠义为怀,出来帮忙,也未报答恩情,舍生忘死,这等心思,可谓坏透之极。但你们若是到那百兽山庄,替我盗来一壶‘千里香’,我便算你们是好人。”陈青桐道:“前辈若是还不解瘾,我便替你回酒香村买上一壶好酒。”丁晴轻轻推他的肩头,道:“一壶酒要十五两银子,你我皆是穷人,哪里充得起这般富豪?大师要喝完颜乌蒙的美酒,我们替他取来就是了。”圆觉大师大师道:“你这男娃娃,还不如这个女娃娃,莫非畏惧金狗威势?”
此言一出,陈青桐心中豪气又生,充沛胸襟,大声道:“金狗再凶残,我也不怕。”圆觉大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正人君子,嫌弃偷盗,颇为不屑,是不是?好,你将这枝上的几片桃花摘去,权且当作一壶‘千里香’的酒资。”陈青桐哭笑不得,暗道几片桃花怎能代替银两,却听得圆觉大师道:“北方寒雪之地,树木草禾俱是枯萎,唯独此地蓄有温泉,滋润百花根底,依能开放,所谓物以稀为贵,这几片桃花还不值钱麽?”丁晴笑道:“值钱得很,我二人去去就回。”拉起陈青桐跑开。
二人跑出林外,陈青桐蓦然道:“晴儿,真要趁夜入庄?”丁晴道:“自然要的,好歹还他的人情。”陈青桐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今晚不过与他初次见面,如何就欠了他的恩情?”丁晴笑道:“那百花六十四卦金锁阵若非为他破坏,你我那能那般轻易地脱困?”
二人趁夜来到百兽山庄之外,悄悄翻墙而入,趁着夜色沉暗,跃廊穿园,寻觅所谓“千里香”所在,但看那累檐叠角,灯笼迷离,方向不识。丁晴纵身跳上一处屋脊,见后墙之内,垒有谷仓,喜道:“那里定是厨房所在,存米存油,存菜存酒。”摸去一探,果真是厨房不假,又将耳朵贴在墙上倾听,里面一片安静、悄无声息,便掀开窗子,小心翼翼地纵入其中。两人一番搜索,不多时,就在架上寻得一小坛水酒,看瓷坛上红贴,正是“千里香”三字。
两人正在窃喜,忽听得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二人一惊,使个眼色,飞身上了横梁。少顷只听嘎吱一响,窗口被人推开,有两个人影窜了进来,就地一个翻滚,站起身来,扑打身上的灰尘。陈青桐与丁晴看得真切,灯光之下,面目分明,几乎就要叫出声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三山斋斋主吴千秋与“铜笛仙”蒋礼。两人举止诡异,一身劲装黑衣,手提长剑、铜笛,一步一望,小心谨慎。丁晴附耳道:“他们鬼鬼祟祟,定然不安好心。”
那蒋礼料想厨房安全,反手将窗户掩上,问道:“你果真没有看错,完颜乌蒙的新宠正是辛家小姐?”吴千秋道:“宝藏地图既然是假的,真图不在辛瑛身上,便是在辛芙身上。辛芙下落不明,且先从辛家大小姐入手,得不到地图,也能逼她吐露线索。”蒋礼道:“百兽山庄防卫森严,想来比他大都的宗王爷府也毫不逊色,你我要挟辛瑛,只怕不易称心如意。”听得外面有敲梆打更之声,一队金兵巡夜而过,二人不觉俯下身子,躲在柴草堆后。两个金兵进来,道:“夜巡辛苦,他妈的,也没留下好酒好菜。”抓了几个馒头出去,渐渐走远。吴千秋探头探脑,蹑手蹑脚走出,将门合上,长呼一气,道:“当初完颜乌蒙带了三千士兵围剿百兽山庄,事成之后,撤了一千,还有两千,皆是军中勇士,不可小觑。”
蒋礼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你我还冒险来此作甚?若被发觉,一百条命也死没了。”吴千秋不以为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宝藏,就是冒险一次也是值得的。”蒋礼大不以为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接下来怎么做?”陈青桐微微摇头,暗道:“你明明知晓这个道理,毕竟还是抵当不得金银珠玉的诱惑,可见人心之贪,大可吞天。”
吴千秋颇为得意,道:“白日辛瑛的伺候丫头去镇上采办胭脂水粉,我趁其不备,在她身上撒了一些碧叶粉,此物无形无色,无气无味,却只有我的宝贝可以闻到,只让它带路就是了。”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管,拔开塞子,放出一条金色小蛇。这蛇纤细无比,比那蚯蚓也大不得许多,顺着门缝便钻了出去。蒋礼恍然大悟,笑道:“亏你想出这等法子,又有如此宝蛇。”吴千秋道:“三山斋遍收天下奇珍异物,还有许多宝贝是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蒋礼蓦然一省,道:“路上若是遇着巡逻的金兵,自然难免冲突,金蛇却不停下,若此分散,如何是好?”吴千秋笑道:“它是雄蛇,最是恋春,我袖中尚有一条银色雌蛇,你可明白?”蒋礼暗笑掩口,道:“明白了。”二人悄悄推门出去。
陈青桐与丁晴从梁上一跃而下。丁晴笑道:“王爷的宠妃有难,你我可要去救她?”陈青桐道:“她心狠手辣,迟早都有报应,又委身鞑子,屈身事敌,我救她作甚?!”丁晴眼睛一转,噗哧一笑,道:“我也不愿意去救她,只是那条金蛇实在有趣,我们何不过去看看热闹?”将“千里香”交在他手中,拉着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夜色中但见前面两条人影,隐隐约约,恍惚若现,便疾跟踪下去。绕过走廊,越过水塘,见蒋礼与吴千秋在一扇窗前蹲下,吴千秋从怀中掏出一支吹管,舔破窗纸,将管口塞了进去。陈青桐低声道:“这是蒙汗吹管吗?以往只在书中看过,不想今日亲眼所见。”丁晴道:“下三滥的手段,不成大器,不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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