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门之间(1/2)
说来也怪,陈青桐受其嘲弄,虽是极力按捺气神,竭力心无旁骛,但在一追一逃之际,双眼有意无意之间,总不看着她的腿法,山风之中,竟似如痴如醉。她往左走,他也往左走;她往右去,他也往右去;她往前窜跳,他也窜跳;她嘎然而止,轻轻回旋,他亦然遏止身形,扭弄拨转。虽说依旧跌摔不已,但每次相隔的时间,不断增长。初时白衣女子觉得有趣,肆意调侃,渐渐暗暗惊讶。
驿站客人听见外面戏闹,都被闹醒,莫说出来,便是大声反对也是不敢,一个个将自己门户紧密掩实,唯恐那二人奔跑之间,不慎打将进来。胆小的惴惴不安,将桌椅顶着房门。那掌柜的本要召唤帮手,唤了半日,各房鸦雀无声无人敢应,不禁大怒道:“好人胆小,彼此漠然,都是袖手旁观之辈,倘若如此,奶奶的,老子也不当什么员外老爷了,也纠合一帮人马,转作强盗去。”继而大声道:“料想前途必定是光明灿烂,无限美好。”言罢,还大骂了一句“他妈的”,思忖白衣女子手段厉害,陈青桐却是文弱一书生,只担心陈青桐会出什么意外,不禁发慌。忽地灵光一闪,道:“我好糊涂,却将他老人家忘了。”方要入到丙舱,听得脚步声响,两人一前一后地赶来,前者正是青城派长老顾青山;后者一手棍棒,一手菜刀,却是林姑。
白衣女子转上半圈,撇开陈青桐,远远道:“你的帮手到了,我可要走了。”悄然没入黑暗之中,踪迹全无。陈青桐追去,但见她白衣飘飘,宛若鬼魅一般远去,哪里追得上?林姑三两步抢到他的身边,仔细打量,见他无恙,方才心宽,嗔道:“你发什么呆?我还以为你受了伤呢。”
陈青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我自顾出神,没听见姐姐的话。”此时月光倾泄,正照在他脸上,林姑吃了一惊道:“所谓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那女贼如何这般狠心,却将你的脸也撞青了?”原来他跌上许多跤,未免磕碰脸颊,先时心情汹涌、脾性焦躁,不曾发觉,此刻却有些生疼。陈青桐颇为尴尬,道:“不是她撞的,是我自己稀里糊涂摔伤的,也无大碍。”
顾青山眉头微蹙,道:“小兄弟,莫非你双腿经脉受阻么?”陈青桐道:“我曾中剧毒,还被人锁了筋脉,一直未曾痊愈。”顾青山教他坐下,双手抓住他的足踝,忖道:“这少年内力虽不深厚,但颇为充沛。”摇摇头,道:“你练的道家玄功有‘百日筑基’之效,经络通畅、穴位点透,不该轻易磕绊才对呀?”陈青桐心头狐疑不定道:“前辈说我练了什么道家玄功?还有什么百日筑基?”顾青山笑道:“你那站着睡觉的法子,还有坐着睡觉的法子,不就是摒弃杂念,眼观鼻、鼻观心、万念俱平、心神一息的道家心法么?只是此法简便却十分管用,练的时间长了,那便会真阳初生。”陈青桐恍然大悟,不觉感慨:“钟道长的内功心法,却比刘师父一味挥拳弄刀、爹爹硬加逼迫我学的那些强得太多。”猛听头顶一声霹雳,山风大起,乌云四合,只听那掌柜的大叫道:“起穿山风了,快快回屋去!”几人急忙跑回驿站里来,那掌柜的道:“这山中常发穿山风翻身雨,穿山风但起,必有暴雨山洪肆虐。”众人道:“你这驿站都是木板盖的,当是经不起大风大雨是不是?”那掌柜的道:“你们既然来了,有什么可怕?我这驿站背靠大山,驿站之后,有一条山洞,足够容纳千八百人之数,是驿站常年用来储藏粮食的所在,你们若怕,那就跟我来吧!”众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到大厅集合。那掌柜的把伙计都叫到一处,安排进洞避风避雨。那掌柜的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道:“洞中可通山腹,其地当年乃是军队囤粮之所。”众人异口同声道:“如此甚好,快走,快走。”有人道:“要是洞口坍塌,我们可就活活地埋在这里了!”顾青山道:“人死如灯灭,来于尘土,又归于尘土,何处黄土不埋人?”掌柜的也道:“不错,听说西域雪山,人若亡故,清洗干净后便被抬到峰顶宽阔之所,请来庙中的和尚做了法事,就将尸首曝露在外,任由老鹰恶雕大快朵颐。待消食完毕,看它们展翅飞去,不禁极其高兴,认为死者借鹰雕翱翔之力,飞上天堂,从此奔赴极乐世界,永享安宁舒适。”陈青桐道:“还有如此异事?果真闻所未闻。”有人道:“你以前未闻,今日却知道了。那是藏边民俗,名为‘天葬’者是也。比起那些死者来,我们可就幸运多了。大伙儿赶快收拾。”
众人在掌柜的带领下,在山道中摸黑走过半里之地,路途积水,隐约阵阵腥臊。一人手提灯笼,道:“前方亮光,想必尽头到了?”掌柜的连连称是。此人大喜过望,挽起裤腿,率先下水,跋涉数步,水面咕咕有声,便听他啊呀一声,极其凄厉,状若撕心裂肺。灯光映照之下,却见一条鳄鱼咬著他的腿脚,拼命往水里拖。众人惊慌失色,不敢上前,顾青山大喝一声,一掌拍下,那鳄鱼浑然不觉,纹丝不动。掌柜的急道:“老爷子,此物最是天底下第一的皮糙肉厚,唯双眼甚薄,是它的弱点!”顾青山沉声道:“原来如此!”变掌为指,向那鳄鱼一对大眼中猛插,噗哧一声,血如泉涌,登时废了它一目。鳄鱼大痛,松开大口,卷起好大浪花,直沉下水去。
众人将被咬的那人救起包扎伤口,一面问道:“此地乃是大山,缘何有鳄?”那掌柜的道:“洞中原本无鳄,是当时在此驻军的那位将军性好养鳄,那将军走后,群鳄留在山洞中未曾运走,我们也不敢前来深处扰它。”众人大骂那将军无聊,忖道:“不知洞中还有几条鳄鱼?”见顾青山错着双掌在前引路,心中稍安。所幸此后一路平安,再无鳄鱼,众人顺顺利利地出了洞口,但触目所及,却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众人便暂且在此安顿,看谷中茅草枝叶繁密,便就此取材,搭建茅屋。谷如铁桶,四壁御风,任它风雨如何肆虐,也是安静若然。劈柴担水,埋锅造饭,倒也井井有条。林姑笑道:“偶尔如此,甚是有趣!”
第二日众人醒来,风雨已经过去,忽听有人在外惊呼,众人不知何事,连忙出来看,但见前面树枝之上,吊着一个男子,赤身裸体,只有一条裤衩遮羞,双手反缚,动弹不得,口中胡乱塞着一把草叶,情状颇为狼狈。有人叫道:“怪了,怪了,这树枝极陡,便是赤手空拳,要攀爬至顶也难。那强盗挟着人质,如何能轻易上去?莫非是神仙不成?”几人试着营救,皆在半树之处力殆,手臂双足夹抱不得树干,无奈滑下,摇头道:“上不去。”顾青山轻身功夫了得,虽然年迈,飞身纵起,便如大鸟一般,不多时来到那倒霉之人身边,将他放下。那人惊魂未定,好半日平复心神,哆哆嗦嗦地道:“老侠客,那女强盗留下话语道:‘谁若救你,便将此布条交给他,自此再不与你为难。’只是上面写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从腰间解下一条粗缎。顾青山接过,微微一瞥,不禁神情一变,将布条放进袖中,咳嗽一声,径自走开。
众人议论纷纷,道:“那恶人一路尾随,不想跟到了此地,这可怎样是好?”人心惶惶,不知所处。当日白昼无事。到了天黑,陈青桐走出茅屋,月光之下,恍惚看见一个白影,心中一动:“定是肆意羞辱男子的白衣女子,如此恶作剧,好不可恶。”当下蹑手蹑脚,悄悄跟了过去。但见那人转过几间草棚,在山壁边歇下。陈青桐看得真切,不觉一惊。原来那人乃是青城长老顾青山,只是他身上所穿灰色布衣映照月光,远远看去,便如穿了一袭白衣一般。陈青桐忖道:“顾前辈是捉弄之人么?不对,不对,明明是个女子作恶,难道我男女不辨?”心中好奇,屏气蹲在草丛中望着顾青山,不敢出声。
顾青山朗声道:“师弟,我来了,何不出来相见?”话音甫落,便见树上跳下一人,也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冷笑道:“你果然一人深夜前来赴约。我万鹏说得出,却偏偏没有本事做到,还如三十年前一样,既然如此,你还顾忌什么?”顾青山道:“师弟,你说话还是这般刻薄!”万鹏哈哈大笑,道:“刻薄吗?我刻薄自己,这你也要管么?”长袖一甩,踢起一块石头,径直往顾青山飞去,顾青山轻轻闪过,低声道:“师弟,你非要迫我动手吗?”万鹏嘿嘿一笑道:“小弟要领教领教师兄多年来苦练的剑法!”月光下但见剑光一闪,两人已动上了手。顾青山凝身不动,只听霍地一声,一口长剑,疾如闪电地袭到。
顾青山身躯微伏,长剑呼的一声从头上砍过,他猛地一长身躯,长剑倏然翻上,横截敌人手腕。这招使得十分狠辣,不料万鹏武功也极深湛,竟不撤剑回救,手腕一旋,剑把敲击顾青山手腕,两人一沾即走,各自以攻为守地避了险招,双方都暗暗惊讶。但见月光之下,海浪声中,顾青山一口长剑宛若怪蟒毒龙,横冲直扫;他的师弟万鹏功力也非同小可,长剑展开,挟着风雷之声,吞吐抽撤,时如鹰隼飞天;击测截斩,时如猛虎伏地,两道剑光,相互裹挟,竟是毫不退让。万鹏一剑劈来,顾青山微一侧身,青钢剑向左一领,万鹏欺身直进,平转剑锋,用力一拍,想将顾青山的剑拍掉,不料这一剑拍去,反给顾青山的剑搭上剑身轻轻一引,借力打力,万鹏身子竟给带动,身不由主地横移了两步。但万鹏的确剑法了得,趁身体前倾之势,蓦地翻剑倒绞,化了顾青山雄浑无比的内劲,一团寒光,反倒裹着了顾青山的长剑。
顾青山的青城剑法已练到登峰造极之境,机灵狠辣,兼而有之,他长剑翻绞,迫开万鹏一剑时,趁势长剑一卷,“回风戏柳”,“当”的一声将万鹏的长剑震开,忽然间,腾空飞起,宛若飞鸟,长剑倏地下指,凌空急击。这时恰好万鹏用到了一招“极目沧波”,指向顾青山胸口,顾青山长剑给他荡开,撤剑已是不及,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顾青山倏地身形一转,右手长剑凌空猛刺,左手一掌拍出。万鹏横剑解招,避他一掌,脚步稍稍移动,顾青山何等人物?一瞧对方露出空隙,长剑倏地一指,疾的施展开来,剑剑狠深,全是指向敌人要害。瞬息之间,两人已斗了五七十招,双方全是毫不退让。两口剑闪电惊飘,越斗越急,远处望去,只见银光波涛之中裹着两条黑影,浮沉起伏,陈青桐伏在暗处,看得骇目惊心,紧张得连气也透不过来!
但见万鹏也毫不示弱,越战越勇,剑招越来越快。顾青山剑招倏变,反倒越展越慢,但饶是万鹏长剑如何迅捷,却总是攻不进顾青山剑光圈子里去,剑尖不论指到哪儿,都碰着一股回击之力,顾青山手上就像挽着千斤重物,剑尖东指西划,似乎甚为吃力,但却是剑光撩绕,却在身子周围筑起了无形的铁壁铜墙。万鹏是识货的人,知道这是本门最上乘的内家剑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鹏攻不进去,顾青山也杀不出来。就在这僵待的时间,猛然间顾青山剑招一撤,门户大开。万鹏一剑刺将下来,顾青山身躯一闪,手中长剑突然横里一闩,便将万鹏的剑锋锁住,左手一掌当头劈去,万鹏猝不及防,右手剑一挺一卷,也以左掌迎击,只听砰地一声,接着满山惊呼,两人都似断线风筝一般,从半天崖上倒飞下来!
万鹏稳稳落地,冷笑道:“师兄好身手、好内力!果真是宝刀不老,老当益壮。只是如何有些气喘?”顾青山道:“我年纪老了,岂能与少壮相比?”万鹏道:“师兄要修练我派赤阳神剑,最忌讳便是心神差池,否则走火入魔,无法可救。莫非师兄心浮气躁,伤了经脉?”顾青山怒道:“你说什么?”
陈青桐正看两人比武,忽觉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回头一望,几乎叫出声来!原来来的竟是那白衣少女。白衣少女一指按唇,示意噤声,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向他轻轻招手。陈青桐暗道:“到底捣什么鬼?”便跟了过去,走出数十丈开外,才见她停下,月光之下,身段婀娜曼妙,不觉心神一荡,低声道:“你如此喜欢恶作剧?你到底是谁?”那白衣少女一笑,道:“你想知道布条上的文字是吗?”轻轻诵道:“得君若此,脱缚更甚,若欲全颜面,三更见于半岩,弟鹏敬上。”
陈青桐道:“顾前辈武功何等高强?你是如何看到布条上的字?”白衣女子笑道:“我但想看,就有办法看得到。我师父与他交手,初时或有不敌,但顾师伯行将走火入魔,难以持久,终究要败。若说逃跑,这四面环山,愈往上去,道路愈艰,他能往哪里去?”便听得远处呼喝声起,想必顾青山又与万鹏动起手来。陈青桐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白衣女子哼道:“顾青山强练赤阳神剑而不得其法,剑法虽厉,却大违剑法主旨,且最忌讳心浮气噪。我师父神机妙算,数次将他激怒,让他忿怒暴躁。顾青山心神难以平复,气血翻涌之下,焉能不走火入魔?”陈青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攻其心,乱其意之计,好不卑鄙!”白衣少女愠怒道:“此乃谋略罢了,谈何卑鄙?”
陈青桐不再理她,转身往林中奔去,一面跑一面叫道:“顾前辈,那万鹏乱你心神,是要诱你走火入魔,不要上当!”白衣少女哭笑不得,道:“你以为走火入魔是吃大白菜么?想吃就吃,不想吃放下筷子便是了?实在是可笑!师伯此刻真气逆伤经络,力竭神殆,武功全废,却是迟早的事!”陈青桐依旧大声叫道:“你和你师父合伙害人,还有颜面叫他师伯?”白衣女子闻言,神情陡变,冷笑道:“我叫他师伯,纯粹辈份而已。你想救他?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痴人说梦!”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到了陈青桐身后,五指如钩,居高临下向他肩头抓去。陈青桐不及思忖,侧身闪避,却是从白衣女子处学来的闪避功夫,白衣女子咦的一声,连抓数抓,都被他避过,微微一笑,道:“你去救他?不过是多一个自寻死路的妄人罢了。”陈青桐愕然道:“如此说来,我救他不得?”略一思忖,咬牙道:“不可,不可,大义当前,我若是无情无义,岂非正被天下人耻笑?”白衣少女眼睛一转,道:“好,你若是能够捉住我,我便教你一个法子,能够救他。”转身逃去。陈青桐左右为难,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旋即一想,道:“但凭我一己之力,确不是万鹏对手。”飞身纵步,便来追那白衣少女。
二人便在林中绕圈,往来追逐。陈青桐看她身法,在枝叶之间,若隐若现、分合不定,好不奥妙,渐渐痴迷若醉,眼中、心中皆是无数的脚印,不觉顺其效仿踩踏。数次追到她的身后,几乎便要捉住,却见她咯咯一笑,倏地又变出一套新的身法,堪堪避过。陈青桐不怒反喜,将她身法步法熟记于心,左脚划圈,右腿轻弹,漫步如飞,身手敏捷之极,与前几日又大不相同。那边顾青山与万鹏恶斗正酣,强弱之势渐将分晓。陈青桐追不上那少女,怒道:“你有什么法子救顾前辈,快些告诉我!”白衣女子笑道:“你救顾师伯,是大义;我帮了你,是背叛师父,岂非离经叛道?使不得,使不得!”陈青桐被她弄得啼笑皆非,又气又怒,转念道:“先前我相信你,其实是我糊涂。”不再追她,倏地转身,向顾青山和万鹏所在之处跑去,任凭白衣少女如何叫唤,只是不理。
此时顾青山胸中渐闷,真气贯入“膻中”时,穴道附近隐隐作痛,一掌劈出,经络牵动,“大椎”穴上,又有凝滞堵塞之感,见陈青桐奔来,急道:“小兄弟快快走开!”陈青桐暗道:“你在危难之时,犹然惦念我的安危。我武功虽然不济,但也饱读圣贤之书,岂可弃同伴于不顾,万万不可落荒而逃,苟且于人世之间。”心念如是,大声道:“顾前辈,我来缠住他,你先歇息一下。”张开双臂,往万鹏腰间抱去。万鹏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怎敢如此狂妄?”料想他本事浅薄,不足为患。不防陈青桐陡然一抱,迅捷如电,内息发动,双臂如铁,登时将万鹏拦腰牢牢抱着不肯放手,万鹏只觉腰间一紧,宛若上了一道铁箍一般,又惊又怒。
万鹏大怒,喝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不知后果是葬身虎口么?”反手一掌猛击下去。正在此时,听得嗖的一声,一只红色犬兔从草丛奔出,窜跳纵跃,转瞬没入黑暗之中。白衣女子随后追出,叫道:“师父,九骢狸狂性大发,从笼中逃出来了。”万鹏闻言大惊道:“昔日花费了足足三年时间,方才将这畜牲抓到手里,万万不可让它再脱了。”急欲脱身,变指为拳,击在陈青桐胸腹之间。陈青桐啊呀一声,肚中如翻江倒海,摔出丈许,却见万鹏飞身疾掠,急往密林中追去。
顾青山见万鹏去了,一声苦笑,颓然盘膝坐下。陈青桐见情形不对,按捺疼痛,道:“老前辈,你早已知自己走火入魔不成?”顾青山叹道:“虽还不至于走火入魔,但是经络运息不易,内力难免大打折扣,且无法持久。”陈青桐大为担心,道:“既如此,只当布条之言不过此言妄语而已,何必来此赴约,以身犯险?”遂将白衣少女之言娓娓道来。顾青山道:“我师弟心机怎样,我最清楚不过。他这‘攻心乱意’之法,明明有备而来,令我堕入穀中。一者他屡派弟子挟持无辜,剥衣裸身,罔顾礼义廉耻,极尽羞辱他人之能事;二者我与他宿怨已久,迟早要有一个了断,是以按时赴约。不想经络堵塞,若非小兄弟舍命救助,我今日难逃此劫。”陈青桐脸上一红,道:“晚辈本事有限,若要制止万前辈,不过是螳臂挡车。论起第一大功臣,该说那九骢狸才是。”心头暗暗道:“莫非是她故意‘放’走九骢狸将万鹏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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