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老顾到底行不行（1/2）

孟棠在围观。

老顾到底行不行？

不开玩笑地说,他是抱着老顾这一次肯定要栽的心情在看的。

不过一会等顾安怡真的栽了，孟棠也不会嘲笑他——孟棠这人嘴上刻薄，但心里是有数的,他对顾安怡在炼丹方面的大局观是真的服气，毕竟是让他默认输了一次的人,到时候就不去落井下石了，省得真的打击到了那个败类“萌萌”的自尊心。

但这也不妨碍他现在不看好顾安怡,毕竟这人在炼丹方面的底子不能说是乱七八糟吧,但至少能说是荒废了太多年。

上次比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人天赋不错，也知道怎么锻炼感知，但是肯定没坚持下去，而这样一来呢,他的感知短板还是很明显的,首先就是总量不够,炼一点稍微有难度的丹药就要捉襟见肘。虽然在上次比试的时候，这个缺点并没有真的暴露出来；

再然后呢,就是敏感度虽然高，但是能自如操控的精细度不行——在这一点上,过高的敏感度反而成了他的负累,使得他在需要定向掌握全局中所有某个特定类型的细节变化的时候，比别人都要更难。

因为他会收到很多干扰信息。

这个问题,其实是每个炼丹天才都要解决的问题,因为他们一般都是感知天赋特别突出的那一批,孟棠他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深知这一点的难度。

要注重细节，但又不能过分注意细节,要只注意值得关注的细节。

那么，什么才是值得关注的细节？

呵呵，这个判断，就是需要大量的经验、大量的失败、大量的犯错，才能积累起来的一种判断了，不是他想当然就可以做到的。

大局观？眼力？对，顾安怡是有这个长处，但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体系、一个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的材料，一个性质诡谲他从未接触过的灵气结构，一个不停变动、时刻都涌入各种层面的信息的感知“视野”的时候，他还能一直保持这种直觉吗？

这两件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是，他是可以在慢慢的探索中，意识到材料本身的那个“圆”，这是他的天赋。但是，真正炼丹的过程中，需要你时刻关注的却并不是这么本质的东西，也没有环境让你慢悠悠地整理、感觉！

圆，是化繁为简的简，是大道至简的那个简，是最底层的思路，是让他们这些感知天才，能从细节的海洋中伸出头来、拔高视角，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美妙而简洁的东西。但是，炼丹的时候，需要你做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需要你一头扎进那个混乱拥挤的海洋里！

是要你违背舒适，违背整理、归纳的本能，是要你关心“细枝末节”，是要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关心什么，然后忽略掉其他所有引动你心神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都在哭着喊着往你怀里钻！

这和看到最本质的圆所要求的直觉并不一样！

这种经验并不能简单用天赋来覆盖！

孟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对于他们这些“炼丹天才”来说，在积累起这些经验之前，等待他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任凭别人怎么跟你说，现在这样是正常的，是你天赋的体现，只要克服了这一点，你就能到达一个崭新的境地——但自我怀疑的情绪永远挥之不去。

这么说吧，越是天赋高，就越容易在这一关蹉跎，越容易在这一关感受到别人没有的挫折。等到你眼中的傻逼一个个莫名其妙就迈过了这一步，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困难一样的时候，你很容易就直接放弃了。

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判断力、眼力、直觉和大局观的问题，更是一种天生的坚韧，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又或者是一种能够排除情绪，只关心事实本身的清醒自持。

——“真正想做丹修的人是不会放弃的，放弃了就说明他们本来就不是这块料。”

孟棠是在说风凉话吗？不是，他只是说出了冷酷的真相而已。

坚持下来就会赢，是因为赢不了的根本坚持不下来。

说真的，顾安怡失败一次，孟棠不会嘲笑他，但，要是顾安怡失败过一次之后就放弃了，孟棠才会狠狠地嘲笑他！

所以说……顾安怡到底行不行？

在孟棠的视线中，一波流已经开始，能够完成半份丹饮的量的紫青双碧藕已经被细小的冰晶无情地绞碎，在冰晶的状态下，玉岩清雪对双碧藕的提取效率要高了无数倍，在那个被用作容器的普通大碗上方，就像是一个被小心控制的小型风暴，大量的风雷双属性灵气被释放出来。

开头很顺利，孟棠凭眼力就能确定，顾安怡对冰萃法的控制近乎完美，所有的紫青双碧藕以一个明显经过设计的时机被分层次绞碎，每一丝灵气被释放出来的时机整齐而有层次感；

在空间上，释放出来的灵气的分布形状也很漂亮，甚至还考虑到了灵气在无干扰状态下的自然运动轨迹，这能使得它们之间尽可能地互不干扰，天然就减少了混乱和意外发生的可能。

漂亮！

孟棠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他事先也没想到，不用他提醒，顾安怡就注意到了事先准备的重要性，对于一波流来说，好的开始是避免混乱的第一道工序，也是争取尽可能长的平台期的最重要的一道保证！

他想到了不算，而且他还能完成得这么出色！

时间、空间，他考虑到了所有能考虑到的方面，孟棠看来看去，竟然看不出有什么能够改进的地方！这种感觉已经很舒服了！孟棠能轻松想象出，在这个开局的基础上，自己要怎么从容地将这些不听话的双属性灵气一层层稳定下来：

先这里，再那里，哒、哒、哒，轻轻松松，自自然然，一点都不用手忙脚乱，好像一切就该是这么简单……

孟棠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了！

大局观！将所有细节都考虑进去，再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最合理、最省力、最效率的一条路的能力！并且还有足够出色简洁的法术控制能力，能分毫不差地完成自己的设想！

孟棠忍不住要想：如果是自己来做这个一波流，他能做到吗？他能从开局开始，就打好这样一个完美的基础吗？

要知道，一波流这个大方向，还是孟棠最早提出来的！对紫青双碧藕和玉岩清雪，他也绝没有自己这么熟悉！换句话说，顾安怡是在听说了这个思路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思考！但是，他就能做到现在这样！

孟棠已经不想继续往下想了，他觉得自己不会很喜欢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