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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七,是倪嘉勉阴历的生日。
旧俗里,新娘出嫁的第一年,母亲要在女儿生日这一天携着庆生的节礼来姑爷家,替女儿过这个生日。老礼称之为“交生”。交付男方家,女儿的生日是这一天。
当初嘉勉的生日,是沈美贤来交付的。
多少年了,周轸没再玩心地要去点炮竹。那晚周家设宴,周轸咬着烟,亲自要院子里放烟花,也只有在桐城乡下的老宅里,才能燃烟火。
他说一直记得嘉勉的生日是腊月二十七,有年嘉勭在外面请客,路过一个买酒酿丸子的铺子,说要捎一碗带回去,今天是嘉嘉的生日,他给忘了准备礼物了。
她很喜欢吃酒酿丸子。匆匆弥补。
周轸趁机也吃了碗,还端着碗呢,也不买账,说不咋地,你这妹妹专喜欢别人不爱的东西。
此后很多年,有人吃起酒酿丸子,周轸总会想起有个人好像也很喜欢。
*
年底就是追债的。
人人都有个甲方,装孙子哄完甲方,掉过头来,脸一抹,又成了别人的甲方。
钱难苦,屎难吃。
鸿门宴上,绝口不提尾款二字,却字字奔着它来的。和平年代,又不能动刀动枪的,唯有在这酒桌上,动点真章。
周轸一家喝了三家,他不是个扣索的主,但这几个建筑商都是周叔元从前的人。御下自然宽严并济,一朝天子一朝臣,周轸一直截着这笔款项就是要这几个老哥正式拜码头。
他听不着这响头,咱们且就耗着。
老/江/湖的都懂,这喝上头的旧酒得用新酒透,无疑,周二就是这盏新酒。
难得,周总今日应酬带着秘书,**关键时候来给周二打挡拆,说时间差不多了。
周总,你约的人已经到了。
周轸这才意兴阑珊地起身来,临了给了几个甜枣,说除夕前,估清尾款。
一没他签字,二没他答允的财务章。
这事就等于他周二给自己背书,你信他嘛?信他服他就有。
出包厢的第一件事,周轸就去洗手间,催吐了。
**是来跟他拿大假的,她想趁着春节期间,带父母出去玩玩。她这个行走的数据库一走,周轸就等于上课的学生没了课间铃了,临走还免不了剥削的嘴脸,要她今晚站好最后一班岗。
酒店楼上有周轸的长包房,他一身酒气从洗手间出来,主雇二人上楼,电梯上行的空档里,**替周轸梳理眼下的进程:
“珠宝行那头的店长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你要的餐厅也定好了;”
“张陈肖三人那头的尾款你如何说?”
周轸纸白着脸,只回答**最后的问,“通知孟副总,开始走账吧。”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付清款项。
**即刻给财务那头写邮件了,一边写公务,一边嘴里输出别的事,“那位陈小姐,她没要那个包,也不是嫌钱没到位,只说希望你欠她一个人情。”
周轸眯眼反神了会儿,才意会到**说的是谁,要不是对方也姓陈,他根本想不起来。
没所谓。周轸从头至尾没给对方他的私人联系方式,那晚浇脏了她的裙子,次日,对方带着一套晚装的礼盒来找他。
周轸的办公室里,他知会对方,不是我送的。
对方言明,我知道不是周先生送的。
是您兄长。他说您和您太太如履薄冰,和我谈了桩再生意不过的生意。
我如果可以拆了您的婚姻,他保我和我母亲后半生衣食无忧。
周先生慧眼如炬,您看得出我是个爱钱的人,不然不会被对方利用到那样的场合。可是,我只挣我想挣的钱,我和我母亲关系也没好到那地步……
周轸听到这里,更是凝神一滞。
但我不会为了我母亲出卖我自己。昨晚,谢谢周先生解围。
我和那位梁先生也不是您兄长领会的那样,梁先生大抵和您一样吧,觉得我像极了您太太?
可是,只是模子像,里子的神,不像。
梁先生只要求我回x城的时候去见见他,他没碰我,我也不稀罕做别人的情妇,甚至是替身。
可是他口里的那位小姐,他从来没想把她沦为那样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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