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新世界（1/2）

omega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两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而典狱长先生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他手腕上停留了片刻。

紧接着，时栖的身体忽然松弛。

——达维希亚似乎总算好心地放过了他。

“对此有什么解释，小同学？”第一执行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时栖没有回答，抬眸看向达维希亚。

对方仍然交叉着修长的指节，斜倚在金属桌的边缘——就是说，那人在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并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驱动的。

是用精神力。

时栖知道，在多数时候alpha的精神力对omega有绝对压制的地位。

……所以只要达维希亚想要控制他的身体，他就根本没有抗拒的可能。

也就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不过达维希亚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

他微微仰头轻呼出烟圈，然后看着向眼前身影单薄的青年。

“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强制夺取你身体的控制权——除非必要。”

除非必要。

时栖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一声：“那么，典狱长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他差不多已经了解达维希亚的行事风格了——不让他拿这做点文章，不可能的。

达维希亚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自己不需要多费口舌而感到欣慰。

“你们之后会进入很多副本秘境。在那里帮我找到‘大断电’的主谋。”达维希亚说。

“至于为什么找你，”第一执行官戏谑地看着眼前的猎物，“——看你挺擅长挑刺的。”

“‘主谋’，”时栖反唇相讥，“看来并非像执行官说的那样——‘一场意外’。”

达维希亚没有否认。

时栖抬眸：“为什么不派收割人去？”

“收割人进副本会引起太大关注——各方面，不仅是来自你们新移民。”达维希亚简洁地说道。

时栖听得出达维希亚的弦外之音，只是并没什么兴趣去细想。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灵异世界的出现是由于大断电之前的数据散落。”

时栖重复了一遍达维希亚的解释，然后抬眼看着第一执行官，一字一顿：“那么，梦呢？”

达维希亚愣了一瞬，然而很快又笑起来：“……叶澪？”

时栖用一个写着“gnps”的眼神作了回答。

“梦境……很难说。”达维希亚当作没看到时栖的眼神。

“但如果你想问的是刚才的梦，我个人倾向于的确和阴灵有关——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诱骗你帮我做事。”

达维希亚看了他一眼。

“因为，这个地方一直阴灵浓度最高的区域。我们甚至怀疑过，这里过去或许是某个大型服务器的所在。”

时栖若有所思。

而达维希亚也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凝视着时栖。

——眼前的omega似乎也有了想要找寻的事实。

达维希亚笑着伸出手：“看来合作达成了。”

时栖没理他。于是典狱长大人非常熟络直接拉起了omega的手，豪迈有力地握了握。

时栖很不给面子地抽回手。

“和你合作，那我能得到什么？”

换了另外哪个执行官，大概都不会回答、也无需回答这个问题——但达维希亚却回答了。

不但回答了，而且还相当不敷衍。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第一执行官呼出最后一口烟圈，在金属桌上摁灭烟头，“——我保证。”

※

时栖自然不会把执行官大人的保证当真。

达维希亚送他回到新移民宿舍，并且很认真地问时栖，需不需要自己一起上楼。而时栖果断拒绝了似乎直a癌过头的执行官大人。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误会了执行官大人的某些意思——

几乎是一走进新移民宿舍，时栖就被两队全副武装的护卫队成员带进了隔离室，在那里对他的去向进行来回反复的盘问。

直到那位代号「医生」的执行官敲门入内告诉那些士兵：“不用查了，他是被第一执行官带走的。”

护卫队成员险些没拿住枪：“……你为什么不说？”

时栖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你敢问吗？”

「医生」微微抬头，示意时栖跟他走。

护卫队成员在后面喊道：“抱歉！先生，我要做个记录……「典狱长」先生是为什么带他走？审讯吗？”

「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见过这么四肢健全被「典狱长」审讯过的犯人？”他打了个手势，“不用记录了。”

这还不是专|制？时栖在心里顾自想。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跟着「医生」走出隔离室。

铁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护卫队队员在他走后的声音：“他是omega啊！「典狱长」大人那么a的alpha，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

……

时栖没听到这些议论。

「医生」带他走进新移民宿舍的大礼堂。在经过某处帷幕时，时栖清晰地听见达维希亚的声音在阴影里戏谑响起：“下次还是让我送你上来吧？”

时栖毫不怀疑他是故意由着那些士兵审查自己这么久。

见到第八执行官的士兵们没有再为难时栖，引导他在礼堂后方坐下，并给他两本小册子。

《新世界居留相关条例》

《「文学游戏」手册》

时栖没有翻开小册子。

礼堂里的新移民熙熙攘攘地讨论册子上的内容，时栖兴趣索然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听到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用疑惑的语气在问：“无限世界？我还是没懂，到底什么意思呐？”

“呃，怎么说呢……”

一个女孩费劲地尝试解释：“这个地方的世界观是和我们那边不一样的，会要进入各种副本——就是我们玩的那些全息游戏啦……”

大叔似乎依然很疑惑：“那我们玩全息游戏有什么用？可以做什么？”

“具体怎么运作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里写了，‘顺利完成副本探索的居民即可获得签证、新币、以及其他奖励’……”

“噢噢噢，新币就是这边的货币对吧？”大叔恍然大悟，“懂了！那不就是相当于上班嘛？”

时栖安静地闭着眼，听女孩给大叔介绍规则。

似乎与达维希亚告诉他的相差无几。

但对民众隐瞒的事实……比他想象中更多。

人为造成的高危秘境，被伪装成了“无限世界”和“游戏”。

大部分人不会知道这里真正的成因，只知道他们必须进入这些地方，以获得在新世界继续生活的资源——“签证”和货币。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游戏，却成了生存必须的条件。

也许一开始，多数人还接受不了游戏中高概率的死亡。但随着时间过去，这些都会变成常态，他们都会适应。

再加上竞争机制和货币反馈……

时栖听着大叔和女孩的对话，心里不知怎么的，生出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大叔还在缠着女孩：“……那这里说的又是什么？就跟我们以前去旅游的那种？”

“差不多吧，然后只要赚到能合法居留一年的签证就行。一年之后我们就可以申请永久居民……”

“那不是挺好的嘛！”中年男**着舌头一拍腿，“反正都已经移民了。既来之则安之。玩游戏，还能有钱赚，多好……”

女孩还没回答，会场里却有人喊叫着大声嚷嚷起来。

“这什么意思？游戏里有阴灵？……你们说清楚，游戏里的阴灵到底会不会伤人？”

“太他妈过分了！这条：……还有没有**？我们这是在为你们工作！”

“对啊对啊！还有这条——……那麻烦你们告诉我怎么消除阴灵啊？”

大叔听得愣住了：“他们的意思是……这游戏会**的？”

“无限世界，就是这样的——会被拉进各种虚拟空间里。但在里面出了事，现实世界也活不了……”

女孩轻声说：“只不过他们把这些，都变成我们的强制劳动了。”

“那他们说的阴灵……如果我们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在里面被阴灵感染了，那……”大叔声音都有点抖。

女孩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她说，“但我想那些‘收割人’的处理方式，会和之前一样的，毕竟……”

“……在里面出了事，现实世界也活不了。”大叔仿佛没听见似的，喃喃地重复女孩的话。

女孩叹气。

在抽中新世界移民的时候，谁会想得到这个结果呢？

而现在，显然不止女孩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都是发达区过来的！就算旧世界的法律管辖不了你们，但我不信**会由着你们这么乱来！”

“就是……！什么秘境，怕不是要让我们去开荒吧？我们是移民，不是矿工！”

会场里混乱到几乎听不清身边人的话。**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朝着站在周边的护卫队队员叫骂。

直到一个青年冲出来，“啪”地一巴掌扇在护卫脸上，唾了一口唾沫。

“呸！你小子还敢对着我耀武扬威是吧？我爸是旧世界的参议员！要不是为了替他拉选票我至于来这破地方？老子今天就看看你敢不敢动我！还敢让我进那种游戏去送死……”

——砰！

不知从哪里射出的**，迅疾而雷厉地从那人凶相毕露的脸上划过，留下深深的血痕。

达维希亚从阴影里走出。

他微微抬头环顾一瞬间寂静无声的人群。明明和众人站在同一高度，却是居高临下的威压。

先前挑衅护卫的男子被那粒**吓得不敢动弹，愣愣地看着第一执行官平静地走到他面前。

“不想去送死，是吗？”

第一执行官的枪口正对着他眉心。

“——那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