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1)
霍明舟是因公受伤,况且这次还牺牲了两位维和士兵,举国震惊,就连国内都在关注这边的情况。所以在将他们安顿到乌干达之后,国内紧急准备方案,要将重伤员撤回中国。在国内专机还未到来的时候,外交部得知他们抵达了乌干达,立即派人过来慰问她。“我想尽快我爸爸回中国”当外交部的工作人员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她的时候,她只有一个要求。工作人员很理解她作为家属的心情,安慰她:“霍小姐,您请放心,国家对各位伤员的病情很重视,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的。”使馆这边还给他们安排了酒店,是乌干达最好的酒店。虽然他们来的匆忙,易择城还是迅速地收拾出来了几件衣服,回酒店之后,就连洗澡他都要陪着她去。霍慈一整天没什么话,神色冷漠,也只有刚才在医院里,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霍明舟时,才露出温柔的表情。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使馆工作人员的面前,她都表现地大方得体克制。可是当水流从头顶着浇下来的时候,霍慈突然哭了。她的眼泪跟着热水不断流淌而下,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她闭着眼睛,靠在易择城的身上,他抱着她,滚烫温热的肌肤紧紧地相贴着。比哪一次,霍慈的心情都要痛苦。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甚至连胸口微微的起伏都看不见。在她心目中,不管什么时候,爸爸都是一棵大树,为她遮风挡雨。即便这么几年来,她跟他怄气,可是她知道他就在这里,受着所有人的尊敬,做着救死扶伤的工作。突然间,她的大树倒下了。甚至还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苏醒过来。“霍慈,”耳边是易择城的声音,从爸爸出事到现在,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霍慈不敢想象如果他不在,她要怎么熬过这段时间。她紧紧地抱着他,眼泪一直顺着眼角往下落。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软弱,害怕失去。“别害怕,不管发生,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法宽慰,他还是想跟他的小姑娘保证,告诉她,不要害怕啊。哪怕这世上有再多的风雨,他都愿意陪在她身边。易择城抱着霍慈出去之后,要找到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可是却被霍慈抱住,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可偏偏却连一丝哭腔都没有泄漏。他就那么安静地抱着她,在这遥远的异国,他抱着怀里的人,想那么紧紧地抱着一个世界。第三天,专机启程,飞回国内。霍慈和易择城作为家属,可以随同一起回去。霍慈因为想陪着霍明舟,便乘坐这趟专机一同回国。上了飞机,霍慈总算能近距离看到他。霍明舟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远途旅行,可是在乌干达这样的地方,医疗水平到底是不如国内。此刻国内卫计委已经组织了专门医疗团队,就是为了救治这次在南苏丹受伤的人。霍明舟是作为国家医疗队出去的,如今他出了事,国家并不会不管他,反而是尽全力去救治他。反而是霍慈能为他做的并不多,此刻她只需要安静地待在他身边。当飞机直上云霄的时候,她轻轻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爸爸,我们终于回家了。”她一直在国内等待他的归来,却没想到,是她亲自来接他回家。到了国内机场的时候,停机坪早已等着医院的车辆。卫计委的几个领导都到场,亲自来迎接这次受伤归国的医疗队员。沈方棠看见霍慈的时候,没有意外。她刚到乌干达的时候,那边就传了消息回国,说是霍明舟医生的女儿已经抵达乌干达了。这件事沈方棠到现在还瞒着,没敢让柳如晗知道。倒是沈方棠看见易择城时,难免多看了两眼。那天他之所以会先打电话给易择城,就是觉得他成熟稳重,想问题考虑事情能顾全大局,最起码能劝住霍慈。可没想到,反而是他把人带走的。他们出国是私人飞机直接离开的。霍慈没那么大的能力在几个小时之内,弄到一架私人飞机,还有一条飞往非洲的航线。所以一得知这件事,沈方棠就明白,这必然是易择城的手笔。“辛苦了,”沈方棠和归国的几位同志握手之后,走到霍慈和易择城的面前,说道:“我的车就在外面,我送你们回去吧,也叫司机来回奔波了。”易择城本来是准备叫他的司机过来接人,只是沈方棠既然这么说了,他偏头看了霍慈一眼。她疲倦地点点头,这几天的来回飞行让人吃不消。等上了车之后,沈方棠坐在副驾驶位上,霍慈和易择城坐在后面。原本易择城想要坐到副驾驶的,沈方棠摆摆手,看着霍慈说:“我看小慈也实在太累了,你们坐后面,待会叫她靠在你肩膀上休息一会儿。”沈方棠儒雅温和,身居高位,尚还能如此细心妥帖,连易择城都不得不佩服。他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等上车之后,没一会霍慈就靠在易择城的肩膀上睡着了。沈方棠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霍慈的妈妈很担心她。”易择城一动不动,目视着前面,过了一会,才轻声说:“她很坚强。”最起码在这种时候,她挺过来了。沈方棠点头,“择城,这种时候你能陪着她,霍慈妈妈和我都很感动也很感激。”这一次易择城沉默了更久,因为肩膀上靠着的人,轻轻地动了一下。直到他确定她真的睡熟时,才重新开口:“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就连沈方棠都笑了,他在长辈面前,都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可是他却欣赏他这种直接和直白的态度,他这样的魄力,是沈随安所不具备的。所以沈随安彻底地失去了霍慈。关于儿子和霍慈之间,他一直都未曾反对过。真正阻止他们的,并非是他和柳如晗的结婚,而是沈随安情感上的软弱。他在关键时刻的退缩了,让他彻底地失去。有些事情,在一开始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注定了结果。沈方棠惋惜儿子错过了他挚爱的姑娘,另一方面他又为霍慈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庆幸。他虽然不是霍慈的父亲,可一直以来,他对她和沈茜一视同仁。霍明舟在医院的icu住下,专家会诊之后,需要对他再次进行手术。手术需要霍慈签字。这是她第一次签这样的字,明明霍慈二字,她已经写过无数遍。可拿着笔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在抖。这几天别说她了,就连易择城的工作都受了影响。杨铭每天跑好几次的医院,就是为了找他签字。霍慈也劝易择城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一步都不离开。其实霍慈也不想他走,她总是害怕,下一刻就会收到霍明舟的病危通知单。好在手术进行地很顺利,到了第二天,霍明舟就不用在icu里观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连专家都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甚至有医生委婉地提醒她,霍明舟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霍慈听完这个可能,什么都没说,在医院外面的长椅,坐了很久,很久。在这之后,她来医院的次数更加频繁,要不是晚上易择城来接她,她真的要住在医院。工作室那边的事情,她已经完全放下。直到白羽亲自来找她。“霍慈,”白羽进来的时候,霍慈正在给霍明舟按压小腿,因为病人长期躺在床上没有活动,很可能肌肉会退化。她转头看了一眼,白羽带了一捧鲜花过来,知道霍明舟一直没醒来,带别的东西过来,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他特地买了一束花过来。她淡淡地问:“有事情?”“你跟我去一趟t&a吧,那支珠宝广告,出事了,”白羽早已经火急火燎,要不是顾念着霍明舟,他一进门就恨不得把霍慈拖走。她回头看着白羽,眯了下眼睛,神色冷漠地问:“出什么事了?”**“这个就是永世珠宝最新的广告,在座诸位应该也看到了,不管是画面还是构图,或者是镜头的运用,都和我们t&a最新一支的珠宝广告如出一辙,”当运营总监说完这句话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对面的霍慈。这支广告是由霍慈全面负责,甚至是创意都是她一手定夺。如今永世的广告今天放出来,网上的宣传已经展开,很快地广、电视台广告都会陆续出来。永世珠宝作为国内的珠宝公司,一向都是以强大的营销宣传攻势出名的。那句爱她,就给她永生永世,就是永世公司名字的来源。如今这支广告先与t&a的珠宝广告出来,这就意味着对方抢占了先机。“霍慈,还请你跟我们解释一下,现在这种情况,”运营总监说完,坐在上首的t&a大中华区总裁罗伯特看着她,失望地问。霍慈还在看着屏幕。这支广告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甚至连摄影分镜头的运用,都充满了她的个人风格。可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掌紧紧握住。“霍慈,你作为资深的摄影师,应该明白,抄袭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罗伯特摇摇头,眼中带着遗憾。此时坐在霍慈旁边的白羽,为她辩解道:“罗伯特先生,您的这个指控毫无根据可言。虽然这支广告先出现在网络上,可是您怎么就能确定,这支广告先于我们拍摄呢。”“如果不是抄袭,那这就是严重的泄密事件,涉及到商业机密的泄漏,我想比抄袭的后果,更加严重,”罗伯特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白羽顿住,说是抄袭,他自然不可能相信。霍慈工作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如此传闻,况且她个人风格强烈,反而她才是屡屡被抄袭的受害者。可是说到泄密,白羽就不敢一口否认了。工作室里能接触到这支广告的人不少,况且当时又有那么多的现场工作人员在,谁又知道究竟是谁泄密的。“霍慈,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罗伯特见她一直没开口,看着她问道。直到霍慈淡淡地开口:“我很失望。”罗伯特露出奇怪的表情,就听到她面色淡漠地看着他,她说:“我与t&a合作五年,从我进入这个行业之后,从未受到过抄袭的指控。但是一家与我合作这么久的公司,却在未经过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就将一顶抄袭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很失望。”罗伯特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强势,当即被她反驳地哑口无言。“至于泄密的事情,贵公司能接触到这支广告的人有多少,还有当时在拍摄现场的人有多少,我建议你们一个一个去调查,”霍慈冷笑。此时运营总监忍不住说:“霍慈,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这支广告是要在整个亚洲地区播放的吗?现在突然被永世抢先,整个广告只能全部撤回,就连我们拍好的硬广都要再修改过。还有视频网站和电视台那边,我们已经买下广告时段,下周就是广告上线的时间,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真的是泄密,请你确定是由于我们工作室的疏忽,再来追究我怎么办。如果不是,你们倒不如想想,这是不是永世的恶意竞争。”毕竟抢先放出一支广告片,不仅能及时宣传自家的产品,还能让竞争对手吃一个天大的哑巴亏。因为广告片是他们先放出来的,t&a要想告他们抄袭,取证难度太大。“如果你们是要兴师问罪,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与其现在讨论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当走出t&a的大门时,白羽跟在她身后,刚想说话,突然就听霍慈一声暴呵:“闭嘴。”霍慈是开着自己的车过来的,她走到车旁边,突然又转头,吓得白羽立即停住脚步。她冷冷地看着白羽,问他:“你能保证泄密的不是工作室的人吗?”白羽张了下嘴,没敢说话。霍慈冷笑:“你不能。”“那就查,查到你能保证为止,”霍慈盯着他。几个小时之后,易择城给白羽打电话,问他霍慈去了哪里。他大吃一惊,问道:“她没回医院吗?”易择城此刻就站在医院里,只有护理人员在陪着霍明舟。他挂断电话之后,正要再找人,杨铭匆匆赶过来,“霍小姐,一个小时前就回家了。”易择城立即亲自开车回去,当打开家门时,里面安静地过分。客厅和厨房都没有人,他推开卧室的门时,就听到哗哗的水声。是洗手间里传来的。直到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见满地都是水,而浴缸里躺着霍慈。他紧紧地握着门把,看着安静地躺在浴缸边缘的人,她的身体轻盈柔软,身上还穿着她今天出门时穿的衣服,白色的衬衫已完全湿透。如果说,这一生,他最害怕的是哪一刻,易择城终于明白。是现在。当他缓缓走过去的时候,在浴缸旁边蹲下,他的手指慢慢地伸了过去,伸到她的鼻息间。突然,霍慈的眼睛睁开了,那双一直漆黑晶亮的眸子,似乎一下扫除了之前的晦暗死寂,重新焕发了光彩。她淡淡地看着他的手指,已接近她的鼻子。“这就是你这几天对我形影不离的原因?”霍慈安静地看着他,问道。易择城没有回答,因为他正死死地看着她。直到面前这张精致小巧的脸突然贴近,她湿润冰冷的嘴唇,紧紧地贴着他的嘴唇。“我怎么会舍得你呢?”待两人四目相对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倔强。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霍慈,怎么可能会被打败。”